民国奇探12
乔楚生呆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的猩红在眼眸里不住晃动。
林深从走廊拐角奔来,无法平复的焦灼压抑着眼底的愠怒,气喘吁吁道,“明……明苏呢?”他开口时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
“在里面。”
他揪住乔楚生的衣领将他拽起来,怒目瞪着乔楚生,“你知不知……”
“林深!”紧随其后的沈楠拉住他的手臂,“放手,你放手!”
她用尽全身力气才将林深拉开,“这是医院,不是你们解决恩怨的地方!”
一名年轻医生从病房里走出来,“还好没有伤到脊柱,玻璃碎片也清理干净了,要好好静养才是。”她的眼眸落在乔楚生身上,“您是乔探长吧?”
“我是。”
“大小姐还没醒,但一直在念你。”话落医生便颔首离开了。
“乔探长,你先进去看看吧,我们稍后再来看明苏。”沈楠叹了口气,随后便拉走了满身怒意的林深。
*
白明苏醒来时头痛欲裂,她从乔楚生怀里离开,眼眸朦胧不清,蹙眉抚上额头,“你怎么在这儿?”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
“别动。”乔楚生拉住她的手,“你后背又伤了。”
“我睡多久了?”
他疲惫的双眸似乎终于松懈下来,“大半天了。”
白明苏一时愣住,乔楚生倚在床头不舒服地扭了扭脖子,她趴在他怀里睡了大半天?“你……你让我趴着睡不就好了。”她支支吾吾到。
“自己扯的谎,当然要负责到底了。”乔楚生按住右肩活动了下手臂。
“那两人本就是向我寻仇而来的,我自己解决,你不要动手。”
乔楚生低眉不语,刻意略过她的话,继续站起身活动僵直的身体。
“乔楚生?”她蹙眉追问。
“你是不是又要说有些事你和林深可以做,我不可以。”
“邹静的事得罪了英国人,他们想警告我罢了。”阳光从窗户倾泻而下,她背光而坐,未施粉黛的脸在光晕里分外柔和。
乔楚生手抚上后颈,“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亲自到工部局登门拜访。”她说这话时眸里的杀气清晰可见。
“我陪你。”
他穿上夹克外套,理了理衬衫,领带却歪歪扭扭的,“路垚来电话说叶歌蕊的案子有新线索了,我得回去看看。”
“好,你先过来下。”
乔楚生坐回床边,将她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是不是还很疼?”他小鹿一般如墨的眼眸因疲倦而浑浊不清,此时的乔楚生没有一丝的攻击性。
她摇了摇头,疼是疼的,但对她来说早已习以为常。
不过后背的伤让她不能轻松抬起手臂,只能轻轻拉过乔楚生使他靠近自己,白明苏一瞬放大的五官,让乔楚生的困意一扫而清,他喉结不由得动了动,她拆开他的领带,重新打好,整理好衬衫领口,又抚了抚夹克外套的毛绒领子。
“好了。”
乔楚生唇边的玩味无限放大,原是自己自作动情了。
他迅速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我peishui的报酬。”
白明苏作势要打他,被乔楚生按住了手,“你后背有伤呢。”
“胡说八道什么呢你?”
他眉眼弯弯注视着她,白明苏被他看得生出几分紧张。
“快走吧,快走吧。”
乔楚生合上病房的门,六子走过来,“四哥……”他抬手制止了六子的话,待他们走到稍远处,“大小姐没事吧?”
乔楚生点了点头,“对不起,四哥,我不该瞒你的。”
“她不想让我知道,不怪你。”他的手掐上腰间,“加派人手,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病房。”
“是,你放心。”
乔楚生回到巡捕房前去了趟白家,老爷子是瞒不住的,不如如实相告。
“有缘无份也好,终是分离也罢,我都认,老爷子,我只想保护好她。”他想起邹静的话,即便最终白明苏还是要离开上海,他也都接受,只要她能安稳一生。
白启礼喟然,“罢了罢了,你自己决定吧。”
乔楚生在白明苏的卧室坐了许久,带她去医院的路上他心如刀割,看着她毫无生气的脸他觉得自己几近分崩离析,直到白明苏趴在他怀里清浅的呼吸落在耳边,他才从崩溃边缘缓和过来,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但内心度日如年。
回到巡捕房时路垚说雷蒙德去了私人会所兼画廊清远阁,但这种地方没有请柬进不去。
“靠你啦。”
“我不去。“乔楚生扭头拒绝到。
路垚忍不住好奇,“你跟他到底有什么过节啊?”
“没过节呀,我就是不想看见他。”
“挨过欺负?”
“别问了,问我也不会告诉你。”
路垚见乔楚生不肯告知,便说那此案就到此为止吧,只不过那个凶手要逍遥法外了。
“走了。”
乔楚生摸了摸后颈,“等一下。”
“请柬明苏应该会有,只不过她现在在医院。”他说着向办公桌走去。
路垚跟在他身后,“明苏姐怎么了?又受伤了?”
“不该问的别问。”
“她不是都卸任青龙帮了吗?怎么还有寻仇的啊?你们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乔楚生拿起听筒,“要不怎么说一入江湖,身不由己呢。”
“明苏姐真是命大,搁我恐怕早死八百回了。”路垚摇了摇头。
“我是中央捕房的乔楚生,给我接广慈医院。”
*
“在我公寓的书桌上,请柬太多,你让阿清去找找吧。”
白明苏放下电话时,沈楠正削着苹果,“我看乔探长根本没放下过。”
白明苏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放不下又何止乔楚生一人。
“你不知道他把你抱在怀里休息,从昨晚坐在床上一直到下午你醒过来,一动都不动,生怕吵醒你。”
白明苏嗯了一声,“嗯就完了?”沈楠放下手里的苹果。
“那不然呢?”
“你有良心吗?”她挥着手里的水果刀。
“林深呢?”
沈楠“腹谤”到“又转移话题。”
“昨天连上了四台手术,中间还找乔探长打了一架……”
白明苏打断了她的话,“他们动手了?”
“没打成,被我拉开了,现在估计在办公室休息呢。”
白明苏低眸叹了口气,沈楠察觉到她的失落,“别理他们,林深就是担心你身体支撑不住。”
她拿起桌上的水杯递给白明苏,“我当时害怕死了,上海滩八大金刚呢,林深再怎么样也打不过他呀,他送你来的时候整个人周身的肃杀任谁看了都得打个寒颤,但出乎意料乔探长没还手。”
“让你们担心了。”
“打住啊。”沈楠站起身,“你只要好好的,我跟林深就不算白操心。”
白明苏笑望着她,“知道了,沈小姐。”
*
乔楚生和路垚去过清远阁后将雷蒙德带回了巡捕房,审讯中雷蒙德对杀人罪拒不承认,路垚决定重返案发现场再找找线索。
白幼宁从路垚那儿得知白明苏受伤后一定要来医院看她,乔楚生拗不过只得答应。
她抱着花冲进病房,哭丧着脸道,“姐,你还好吧?”
“没事,别担心。”
乔楚生把白幼宁从白明苏身上拽下来,“跟你说了,你姐背后有伤,你小心点。”
“你哭的这么难看,小心别吓着明苏姐。”路垚总是变着法子与白幼宁斗嘴。
“你皮痒了?那你给老娘哭个不难看的。”白幼宁说着在他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乔楚生无奈地接过路垚手里的水果篮放在桌子上。
“啊!痛痛痛……”路垚边闪躲着已走到床边。
白明苏开口制止道,“好了,好了,幼宁,你别给他掐坏了。”
路垚皱着脸不断摩挲手臂,“明苏姐,你这次可要好好休息了。”
“不碍事的,案子怎么样了?”她看向乔路二人,他们对视一眼,乔楚生抬了抬下颌,路垚才开口道,“我重回了画室,发现现场镜子、鱼缸、金属摆件等位置怪怪的。”
“没错。”白明苏想起那天她从墙上的镜子后取下了一支画笔,“她的死应该是他杀,我重新勘验过尸体,验尸报告今天下午小宇会整理好,叶歌蕊的牙龈处有水银线,由此可以确定为汞中毒,之前由于经验主义,我只检查了她的气道跟肺部,是我的过失。”
路垚若有所思道,“现场确实有一些可疑的红色粉末,我也怀疑是氧///化///汞。”
“她的颜料一定有问题,据现场目击者称她生前在火中狂舞。”
“这能说明什么?”乔楚生问到。
“如果是汞中毒,会产生幻觉,出现妄想等精神症状,还会不辨方位,四肢震颤。”
路垚接着说道,“这就说明凶手的目的并不是直接烧死叶歌蕊,她的舞蹈是中毒之后导致的精神失常和肢体震颤,在烈火中狂舞的女性,这与她的画一致。”
乔楚生的眸色冷冽,“这样看来谁是受益者谁的嫌疑就最大。”
六子敲门进来说有位先生来看望大小姐,自称是故交。
白明苏蹙眉,“故交?让他进来吧。”
“等会儿,我去看下。”
“不用这么小心吧,乔探长?”路垚打趣到,乔楚生睥了他一眼走出病房。
白幼宁忍不住笑意,“楚生哥,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路垚倏地想起乔楚生最近总是处处回避雷蒙德,心下好奇便开口问道,“明苏姐,老乔与雷蒙德到底有什么过节啊?”
“雷蒙德?”白明苏哦了一声,“我说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楚生他腰窝有一条很长的疤痕,年少时在十六浦扛大包,不小心弄脏了雷蒙德的皮鞋,他就找人狠狠地教训了楚生一顿。”她的脸色冷下来。
“难怪楚生哥对他那个态度。”白幼宁点了点头,路垚用手在腰间比划着什么,“要我也趁他在牢里,找人狠狠地揍他一顿。”她愤愤不平到。
“等会儿!”路垚抬起手,“乔探长腰窝有一条疤痕,明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幼宁一瞬瞪大了眼睛,她想起那晚在白明苏客厅撞见的一幕,唇边渐渐染上笑意。
白明苏避开两人的注视,“他们不是经常在院里打拳吗?又不是只有我能看见。”
“哦?是吗?”路垚摩挲着下巴,不怀好意地笑了。
一位身着明茶褐色西装的青年人抱着一束花走进病房,他扶了扶眼镜,腼腆的笑容更显书卷气。
“春江?你怎么来了?”白明苏眸里一瞬满是惊喜。
那人身后跟着一脸敌意的乔楚生,脸色颇为不悦。
“我来上海出差,听林深说你在医院便过来看看你。”
白明苏接过花,“谢谢。”
白幼宁拿过她手里的花放到床头,打了招呼便与路垚、乔楚生离开了病房。
医院走廊里路垚推着心不甘情不愿的乔楚生向前走着,他转过身问道,“那个人你认识吗?”
“算认识吧。”
“什么叫算认识啊?”乔楚生拧眉,心下十分不耐。
白幼宁看着乔楚生不爽的模样轻笑一声,“楚生哥,林深还没解决呢?这又来一个春……春江?看样子他家世不错,又有学识……”她故意啧了两声。
“诶?还真让你说对了,他父亲是北平政府的高官,他本人是纽约大学的医学博士,曾经到我们学校交流学习过。”他瞥了眼乔楚生继续说道,“与明苏姐……那可真是一见如故。”
乔楚生听完掐腰叹了口气,路垚挑眉笑了笑,“乔探长,形势严峻哟。”
“你又知道了。”他翻了个白眼。
三人又去了一次失火后的画室,萨利姆在附近找到了一位烟摊老板,证实失火当日雷蒙德就在附近,巡捕在他家里搜出丹砂,很快雷蒙德就被定罪入狱。
乔楚生将最后一幅火吻的处置权给了薛琼,他刚从巡捕房离开,萨利姆把从永安百货查到的进口雪茄的订购单给了乔楚生,路垚发现订购单中薛琼的名字赫然在列。
在医院的白明苏被乔楚生勒令休息,沈楠只要一得空闲便来陪她,闲聊时谈起亚德路的失火案。
“那位在火中丧命的女画家是叫叶歌蕊吧?”
“对。”
“说起来我还是她的主治医师呢,她之前查出身患绝症,现在又葬身火海,真是可怜。”沈楠不由得为她惋惜。
“她有绝症?什么时候查出来的?”
“是啊,有段时间了吧。”沈楠不明所以地说到。
“确定吗?”
“当然了,她是血癌,我还给林姜去过信,我们俩查了很多资料,但叶歌蕊来得太晚了,错过了最佳治疗期,她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为此我自责了好久呢。”
白明苏当即给巡捕房去了电话,建议路垚重新梳理下案情。
乔楚生将薛琼抓回巡捕房,指出他先抬高画的价格再嫁祸给雷蒙德让其获罪,从而得到火吻的所有权,一夜之间身价暴增变成了巨富,但薛琼拒不承认,表示之所以卖画是避免睹物思人,且钱他已捐给叶歌蕊毕业的美术学校,购买雪茄是为了贿赂同事,让他不要把自己私下给女学生补课的事情上报学校。
乔楚生见薛琼不肯承认便准备用刑,幸好路垚在接到白明苏的电话后及时赶到审讯室阻止了他。
路垚告知乔楚生犯罪手法跟他们之前分析的一样,然而凶手既不是雷蒙德也不是薛琼,是叶歌蕊自己。他解释了画室金鱼缸、金属摆件等布局诡异与墙上出现小黑点的原因,以及雷蒙德家里出现丹砂和失火当日被目击出现在画室附近的缘由。
白明苏匆匆赶到巡捕房时正遇上他们在审讯室外重新梳理案情,“路垚说的没错,凶手是叶歌蕊自己。”
“你怎么来了?谁准你出院的?”乔楚生皱起眉头说到。
“皮肉伤而已,按时换药就好了。”白幼宁急忙扶住她,白明苏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路垚看向白明苏说道,“明苏姐,你来解释吧。”
“叶歌蕊之前去广慈医院就诊过,沈楠是她的主治医师,她早已身患绝症。”
路垚向乔楚生点了点头道,“叶歌蕊生活潦倒,又被查出身患绝症,她不会自我炒作,也不会曲意逢迎,所以没有书画界的大佬会捧她,画得再好到头来也是被雷蒙德压榨,她治病需要花费重金,可是她没有钱,雷蒙德的霸王条款又极为严苛,她为了完成指标,身体每况愈下,最终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期,拖成了绝症。”
白明苏沉下眼眸,叶歌蕊何尝不是自己的缩影呢,为心爱之人甘愿赌上性命。
“所以叶歌蕊设下这个局原因有三,第一这可以使火吻名声大噪,价格水涨船高,第二可以嫁祸给雷蒙德,借机复仇,然后收回所有的画作,第三收回的画作是留给自己心爱之人的财富,保证他下半辈子生活富足。”
白明苏话落审讯室里传来薛琼的低声啜泣,也许是想到曾经的自己与乔楚生,她走过去开口时声音哽咽。
“薛先生……你卖掉的那最后一幅火吻,我已经从买家手里买回来了,如果你想要可以随时来找我。”
薛琼痛哭失声,他勉强答道,“谢谢。”
白明苏红了眼眶,她与叶歌蕊都选择了自认为最好的结局,可对活着的人来说什么才是好呢。
孤身一人的薛琼与无奈分手的乔楚生,对他们来说这样的结局只是被迫“如愿”而已。
泪从白明苏的眼角悄然滑落,乔楚生余光瞥见她泛红的眼眸,下意识搂住了她的肩。
路垚蹙眉望着白明苏,隐约觉得她有事相瞒。
他之前就留意过,白明苏望向乔楚生时眼眸里缱绻的温柔笑意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有时候他甚至能听到她炽烈的心跳声。但从白幼宁口中得知她曾深深伤害过乔楚生,那时候他就怀疑她是故意为之,也许原因就如叶歌蕊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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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明苏将最后一幅火吻安置好,带着公寓里的那副来到了杜家,她受伤的这些日子林深始终没有出现过,从沈楠那儿得知他连续工作多日把自己累倒了。
杜家门前是一条梧桐路,初冬的萧瑟在风里无限延伸,簌簌落叶悠悠地锁住她的衣角,攀上她的发尖。
阚大个将火吻从车上搬下来,炽热的红在天边残阳的光影下竟生出几分清冷,白明苏的眸色暗淡下来,点点恨意窸窸窣窣。
是对自己的恨意。
见到林深时他脸色苍白,那双明眸里血丝清晰可见,眼下的乌青诉着多日未加休息的疲倦,西装外套被他随意地搭在沙发一侧,他衬衫领口微开,长腿交叠倚在沙发里,整个人似乎瘦了一大圈。
“叶歌蕊去世了,火吻不会再有了,我的这幅送给你。”她垂下眼眸,“沈楠说你这几日接连做手术,身体不适。”
林深不语,他将手表解开扔在桌上,缓缓挽起袖口。
她叹了口气接着说,“春江的事你知道吧?他要来上海了。”
林深点了点头,他拿起茶几上的咖啡杯,白明苏连忙拉住他的手腕,将咖啡杯夺了下来,“别喝咖啡了,我带了安神汤,你待会儿喝一碗好好休息下吧。”她将食盒打开,端出汤放在他面前。
“先放着吧。”他语气淡淡道。
白明苏望着他低落的眉眼,心下几分悔意,“对不起。”
“对不起?”他苦笑一声,“当初你刚手术完不久便要求回国,早知道会变成这样,我就不该同意。”
白明苏知道他不生气了。
“如果那晚乔楚生没有及时赶到,你是不是打算就此了结?”他太了解白明苏了,从白风堂堂主到青龙帮创始人,她一向心思缜密、手段利落,从来不是个冲动行事的人,怎么可能孤身一人前往呢。
她听着他的数落并未辩驳,“你给教授写了信?让他放弃研究对吧?”他抬眸质问白明苏,连日工作声音些许暗哑。
“教授本就身体不好,早该到了离休的年纪。”
“如果教授需要离休,我现在就可以启程去英国接替他的研究。”
“林深,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
他打断了白明苏的话,“我十五岁时你救过我的命,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死在了十六浦码头。”
“可你早就不欠我的了。”白明苏望着他泛红的眼眸,心下不忍。
隐忍的情绪困在他的眉间,“自我们相识,你对我来说是除了杜先生外唯一在乎的人了。”
他拭去自己下颌的泪,重新拾起零落的思绪,“你不能替我做决定,我不想听对不起。”
白明苏叹了口气,她这一生幸与不幸无法言喻。
她十六岁在父亲被帮派纷争绑架时独掌白风堂,十八岁的林深在杜家祠堂跪了整整三天才争得杜先生的同意出手相助,他们之间惺惺相惜,她明白他的爱意,但她的整颗心已予了乔楚生,她无法回应,便总觉亏欠。
于林深而言,一切皆情出自愿,白明苏是他暗淡的一生中不可或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