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35
空中卷起层层黑云,铺天盖地。
天际一道惊雷响过耳际,一道闪电劈下,亮光划破天际。
“要下雨了啊......”雪渊推开窗户,外头黑压压一片,看起来压抑极了,她喃喃说了这么一句话。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扬起她两边的碎发和蓝色的衣裙。
“是啊,看起来似乎有场大雨呢,还是将窗户关上吧,等会雨打进来就麻烦了。”兰雅将床铺好,走过来将窗户关上了。
雪渊没再说话,走到梳妆台前开始整理,准备就寝。
兰雅一边给她梳着头,一边打量她眉间的朱砂痣,啧啧奇道,“姑娘这朱砂痣与寻常人生的似乎不太一样呢。”
雪渊手上动作一顿,“哪里不一样?”
“寻常的朱砂痣都是浅红色或者暗红色,姑娘这朱砂痣红得跟血一样。”
雪渊抬起纤细的手指抚过额发,对着镜子仔细研究了一下,“还真是。”
她平日里不怎么在意这颗痣,如今听兰雅这么说,才认真观察了一下。好像是红得有点异样了,不如明日找远徵弟弟看一下?
兰雅咯咯笑道,“姑娘这朱砂痣好看的紧。”
雪渊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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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卓大人,我去杀了他们......”
无边暗境,因着这一句清亮的女声,慢慢展开光晕,逐渐弥漫开来。
“不要去。”依稀间,听见一个陌生的男声,声线低沉,显然痛苦到了极点。
仿佛是千百年前就已书写好的戏码,按着熟悉的套路走下去。
于是,光晕里就出现了一只沾满鲜血的葱白细手,随着他的话语然后慢慢化成灰烬……
这是,幻觉吗?
那女子的脸,在黑幕里看不见。
宫远徵忽然觉得焦躁,想去拉她的衣袖,那身影分明近在咫尺,下一瞬,却已化为灰飞。
别走,别走啊……
然后,他听见那清亮的女音用一种近乎尖锐的声音,“青鸾鸟一族不是可以重生吗?你骗我!你骗我!”
“我不会骗你。”他又听见那个男子的声音,看不清容颜,却能明显地感觉出,他的眼神很温柔。
画面一转,宫远徵看见那女子抱着男子的尸体跪坐在地上的情景,女子发丝垂落,遮住了苍白透明的脸。
一滴血泪砸落下来.....
光圈慢慢变大,画面却越来越模糊,宫远徵远远的看见那女子抓住男子的手,将脸轻轻贴在他的脸上,缓缓说道,“我只愿,无尽思念,随你魂魄亦飘远......”
声音戛然而止。
宫远徵豁然惊醒,他抱着柔软的丝被,瞳孔涣散,好一阵子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宫灯暗淡,空气里,有着淡淡的安神香气息。
他伸手抚上心口,感觉空荡荡的。
这个梦为何如此真实,好像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样。
他怎么会做这么莫名其妙的梦?
外面依然狂风暴雨,宫远徵却再也睡不着了。
他穿戴整齐之后,就提着一盏小灯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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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内,宫远徵正在研究一张药方。
这是今天白天医馆的管事呈上来的,说是云为衫奉宫子羽的命令前来拿药。可这药方上,净是一些阴寒之物。
这时,一暗卫匆匆走进来,行礼。
“徵公子,云为衫姑娘进入后山了。”
宫远徵闻言,目光一寒,宫尚角让他最近多多注意宫子羽的动向,没想到这才没多久就有了消息。
宫子羽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敢让外人进入后山!
“可知是何原因?”
“好像是云为衫姑娘帮羽公子想了个过试炼的法子……”
宫远徵看向桌案上的药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他对此嗤鼻,“他也就这点本事了。”
过个试炼,居然还要靠女人。
暗卫没有理会他的嘲讽,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云为衫姑娘进了后山,没有长老的命令就不好再继续追查下去了。上官浅姑娘那边是否还要继续监视?”
宫远徵发令,“继续查。一定要把她和云为衫的尾巴揪出来。”
暗卫躬身告退。
灯花飞溅了两下,宫远徵将视线放在了药方上,神色不明。
上官浅的血他已经研究了一阵了,血里根本就没有毒,她吐血的原因是服用了烈性补药。而云为衫拿的药方,恰好又属寒,从药效方面来说,刚好可以缓解上官浅身上的症状。
上官浅有问题,云为衫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件事还需要早点告诉哥哥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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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如此漫长。屋外的电闪雷鸣似乎一点也缓解不了屋里凝重的气氛,让人忍不住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
宫唤羽坐在床上,一只脚悬空垂在床沿边,一只脚屈膝放在床沿之上,他微微向后仰斜靠在软枕之上。
看着面前跪着的人,一言不发。
许久的静默后,他才淡淡开口,“你这次为何不与宫子羽一起进入后山?”
金繁闻言神情凝重,须臾间才提了勇气抬起头,“我怕主上有事吩咐.......”
他已经不想再进入后山了,将他放出来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可他还没说完,就被宫唤羽狠狠一击,整个人一下被击飞到了门板上,如块破布般掉落在地。
金繁一落地便吐了口血,捂着胸口。眉宇间隐约含着浩然正气,还夹杂一丝可笑的怜悯。
这种东西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唯独不能出现在宫唤羽的面前。
宫唤羽看了他半晌,淡然道,“还记得是谁让你重生的吗?”
“记得。”金繁眼眸微闪,神情略显忐忑。
宫唤羽眼帘微掀,眼神冷然,“还记得你答应过什么吗?”
金繁的手指不自觉收缩,浑身紧绷,半晌才回道,“记得。”
宫唤羽满目讽刺,语气平淡不起波澜,“当然要记得,不然以后宫子羽和宫紫商来质问你的时候,该怎么回答人家?”
金繁面色难看,心里很是难受。他刚成为红玉侍的那一年,就被老执刃选给宫子羽做了绿玉侍。和宫子羽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日夜相处自然生了深厚情谊。
而宫紫商.....
宫唤羽伸手轻拨弄床檐上的流苏带子,“金繁,你要知道,从你将我放出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回不了头了。宫唤羽对外一直昏迷不醒,那是因为我需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拿回自己的身体。”
如果不是没有选择,她绝对不会附在宫唤羽身上!实在是没想到如今的世间灵气竟已如此稀薄,根本就不足以让她恢复元气!
而这个男人又丑又臭,让她实在难以忍受。
宫唤羽静静看着金繁,眼神极淡,仿佛没有人性的木偶,突然间又嘴角微动,嗤笑出声,“如果你再违抗我的命令擅自做主,我不介意亲自将你送走。”
金繁闻言一下涨红了脸,只觉得深受侮辱,仿佛自己变成了一个两面派的小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