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29

树枝上飞起一只鸟儿,朝空中飞掠而上,极粗粝的鸟鸣声远远传来,显得夜晚更加幽静。

宫尚角向来喜静,房间里只有细微的翻书声,偶尔也传来一两声蜡烛燃烧的噼啪声。

开门声就显得极为明显,上官浅慢慢的走过来,将手上的茶点放在桌上。

快速地扫了一眼宫尚角一眼,视线落在他的手上,手指骨节突出,修长有力。不可否认,这是一双擅于翻云覆雨的手,她心头微动,“这么晚了,公子为何还不休息?”

“无锋这般猖狂,怎能安枕?”宫尚角凉凉的看了她一眼,话里听不出情绪。

上官浅闻言,不再说话,静静待在一边。

微风从窗口吹进来,微微拂起衣摆,上官浅不自觉的缩瑟了一下。

宫尚角似漫不经心的睨了她一眼,明知故问道,“很冷吗?”

上官浅闻言淡淡一笑,“不冷。”

宫尚角又想起她身上的毒,眉间叠起山峰,微一沉吟,“冷就回去休息。”

听他这么说,上官浅咬住下唇,不知为何,胆子都大了些,“我想在这陪着公子。”

宫尚角眼睫微垂,遮掩眼中莫名的意味,也不再管她,自顾自的看着手里的书。却不知为何竟一点都没看进去......

上官浅的手,在袖中无声攥紧,原本是难辨悲喜,这一刻,通通转成了欢愉。

她默不作声走到宫尚角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玉瓶,将瓶子里的月桂精油倒了几滴进砚台里。

宫尚角闻到香味,有些惊讶,“这是月桂?”

声音宛如滑过锦缎的珍珠,圆滑流畅,可见在说这话的时候,宫尚角的心情十分愉悦。

上官浅的心情,也忽然间轻松了起来,她轻声细语道,“我见公子很喜欢月桂花香,所以才去药房拿了点月桂花叶,中间耽误了点时间,好歹这精油还是熬制出来了。公子喜欢就好。”

她如此细心,又事事以他为先,将他放在心里的第一位,宫尚角真的很难拒绝这独一无二的偏爱。

宫尚角忽的发出一记轻笑,“你可知我为何喜欢月桂 ?”

为何喜欢月桂......

上官浅想,大概是因为月桂代表着胜利吧。

至高无上,势不可挡。

如宫尚角本人一样。

他是宫门这一代最杰出的一个,十几岁就开始游走于江湖之中,在这个混杂了各种阴谋,恩怨,弱肉强食的江湖,游刃有余。

有人说,宫尚角是条离群独居的野狼,又高贵又孤傲,可是身上......却又背负着难以想象的伤口。

上官浅相信,这是对眼前男人最好的诠释。

“小女不敢妄自揣测公子心意。”

宫尚角默看她半晌,面色不变,眸色却越深。而后突然转了话锋,“看你在院里只种了杜鹃,还以为你会懂些花草暗语。”

上官浅羞涩一笑,微红的脸看上去更加夺人心魄,“杜鹃......更能代表我对公子的心意。”

宫尚角沉默了,他自然懂杜鹃的花意。

我只属于你......

如果感情可以分胜负的话,也不知道谁会赢。

一只手忽然伸过来,上官浅抬起眼睛,顺着那只手往上看。淡淡的光线里,她竟看不懂宫尚角眼里的含义。

他的那双眼睛,倒映着自己微微涨红的脸,此刻,她觉得呼吸稍有停滞,甚至片刻失神。

她突然鼓起勇气,将一只手伸了过去,如此两只手握在一起,轻轻地、却又是真真切切地,将宫尚角的手握在了手中。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总有一人,会是例外。

上官浅眼前一花,她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已被宫尚角抱住,就地一滚。

与此同时,一道风声呼啸着从头顶飞了过去,上官浅定睛一看,刚刚待的地方竟稳稳插着一把……剑?这是刀还是剑?

上官浅连忙扭头,见前方不知什么时候竟来了一个人,来人端庄素雅,唯目光沉沉。

是雾姬夫人!

看来她最近是越来越懈怠了,竟连雾姬夫人来了都未曾察觉。

宫尚角将上官浅扶好,不慌不忙整理了下衣袍,不染纤尘,“不知雾姬夫人大驾光临,实在是有失远迎。”

雾姬夫人的脸隐在黑暗里,复杂难辨。

她冷笑一声,“你将这东西放在我房里,难道不是让我来找你的吗?”

宫尚角轻扯嘴角,“听闻茗雄是天下最好的铸剑师,能铸造出薄如蝉翼,分纸断发的利刃。不知雾姬夫人觉得此刃与令尊所铸相差几何?”

巨石砸落,掀起惊天浪。

雾姬夫人死死地盯着宫尚角,“看来你都查清楚了?”

雾姬夫人原名茗雾姬,是铸剑师茗雄的大女儿。原本一家人隐居山林不问世事,谁知无锋觊觎茗雄的铸剑本领,想为自己所用。

茗雄自然不肯,而无锋一直以来都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于是将茗雄和他的小儿子一同杀害,留下了大女儿茗雾姬,年幼的雾姬一觉醒来,以为父亲抛弃了自己。

后来,无锋欺骗了她,将她化名为无名,被训练成了冷血无情的杀手。

再后来她机缘巧合之下混在兰夫人身边,随着她进入了宫门,一待就是数十年。

如今,她已从桃李年华逐渐衰败。

宫尚角拿出一块令牌,上面明晃晃的刻了一个‘魅’字,此令牌看起来已经许久未曾使用过了,上面字迹都有些斑驳。他坦然道,“夫人既已和无锋决裂,为何还杀我族中长老?”

上官浅看到令牌心里咯噔一声,和自己的那个一模一样。

雾姬夫人居然也是无锋的,她竟然隐藏得这样好,那云为衫如今的险境岂不是可以迎刃而解了。

雾姬夫人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杀了就杀了还需要理由吗?”

说罢便不再言语,飞身过去,与宫尚角打成一团。

上官浅静静地立在一旁,看着这场生死攸关的拼命,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暗自揣测雾姬夫人的想法,明明已经成功隐藏这么久了,为何会突然如此激进?月长老有什么非死不可的理由吗?

难道还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未等她琢磨出个究竟。正和宫尚角打得难舍难分的雾姬夫人却突然调转剑头,朝她扑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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