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梦醒

预想中的痛感没来，苏御睁开眼，立刻攫住了那两双熟悉的眼睛，瞳孔忽地缩了一下。

穿白大褂的人开口：“爸爸，这种事怎么能让你做呢，我来吧。”

果然是陆清雅，她怎么会在这里？她在整个事件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陆远点点头：“也好，老了不中用了，我怕哪一刀下不好，整颗肾就废了。你来就你来吧，记住不要弄死他，一定要活体取。”

陆清雅接过手术刀，目光这才落在苏御身上，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

“清雅？你真的是清雅？”苏御不可置信地挣扎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做这些事？！”

陆清雅眼神有些黯淡，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说：“苏御，和你做朋友真的很开心，我也不想用这种身份来面对你，但是没有办法。对不起，希望你不要怪我。”

“不！清雅，不！——”

……

现场鸡零狗碎的物证收集得差不多了，大部队已经上车准备撤离，吴巍把手套摘下来扔进垃圾箱里，刚要走，突然顿住了脚步。

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的冷战见他没跟上来，回头看见他像根桩子似的杵在那，又重新回到他身边问：“怎么了？”

“冷战。”吴巍抬起眼看他，“我觉得不对劲儿，你有没有闻见什么味道？”

经他这么一说，冷战也闻见了一股异味，这味道穿透力极强，对于刑侦办案人员也熟悉得很，不多会儿的功夫仿佛大面积弥散开来，且越来越浓郁，两个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福尔马林。”

吴巍迅速朝几台警车喊了一句：“大家快下车，麦子立刻向綦局汇报请示增援！其他人跟我来！”

“头儿！”麦子冬问，“申请枪吗？”

吴巍想了想说：“申请，为以防万一，同时请求特警支队支援。”

“是！”

味道是从路遥公司里面传出来的，吴巍不用探测仪就大概能知道传过来的方向。

他把现场的人分成几队，自己领一队人深入火灾后的现场寻找味道来源。

越往里走味道越浓，但四周都是焦黑的墙壁，根本找不到入口在哪。

冷战说：“交警支队刚才传回消息，沿路监控和各个关卡都没发现陆远的踪迹，你说他会不会根本就没离开这个地方？”

吴巍神色凝重地“嗯”了一声：“同意。我在考虑苏御也有可能是被他弄走了，否则不会就这么凭空消失，我刚才有一刹那甚至怀疑，这味道会不会是苏御那孙子搞出来的，为了自救？”

冷战深以为然，几队人在满目疮痍的大楼内不断深入搜寻。

另一边，陆清雅几刀划下去，捆绑苏御手脚和脖颈儿的束缚全被切断，苏御来不及跟她交流什么，一个翻身迅速落地，拉过陆清雅顺势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站在离他们最近的一个打手大惊失色，厉声喝道：“你干什么？放开我们小姐！”

陆远原本背对他们，听见这声嘶吼快速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凶狠，一字一句道：“清、雅！就连你也背叛我！”

“对不起爸爸。”陆清雅摘掉术帽和口罩，露出一张绝美又憔悴的脸，“我真的不能看你再错下去了，收手吧。”

“我这辈子最恨别人背叛我，你不知道吗！”陆远已经恼羞成怒，掏出别在腰后的东西上了膛，黑洞洞的枪口冲着两个人，“你过来，我先宰了那个小子！”

陆清雅眼中蓄满了泪，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江伯伯已经被逮捕了，就连中心医院和咱们家都被控制起来了，你还要再继续错下去吗，你以为你能跑得掉吗？”

“这些事不用你担心，等我取到东西，自然会有人来接我。”陆远晃了晃枪口说，“你快闪开，不然我连你也不放过了。”

陆清雅仍然纹丝未动，噙着泪说：“爸爸，从你让我做这些事的那一天起，你有为我和千俞想过吗？我也不想一直活在黑暗里，我也想光明正大地站在阳光底下！做主持人一直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为什么我就不能跟那些平凡的女孩子一样，简简单单的生活呢？为什么我要替你做这些啊？”

或许是这个举动彻底惹怒了陆远，“噗”地一声，一枚子弹突然打偏在苏御身边的手术床上，弹壳“叮当”弹在陆千俞脚边。

陆远厉声道：“我说到做到，再啰嗦一句，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这时，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应该晕过去的陆千俞突然睁开双眼，缓缓地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他先是从地上捡起那枚还发烫的弹壳握在手心里，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到苏御身边，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他裹上，顺势把他圈进自己怀里。

“千俞？”苏御血色褪尽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你醒了？你没事？”

陆千俞“嗯”了一声，俯身在他耳垂上吻了一下，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呢？你还好吗？”

苏御摇摇头，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合时宜的委屈。

陆千俞嘴角勾了一下：“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今晚我们回去陪花姐看春晚。”

说完这句话，陆千俞便往陆远的方向走过去，避开一地的人体零件，在他面前站定，用两根手指夹着那枚弹壳说：“曾经我想过要原谅你，但是你一直没给过我这个机会，要不是尉迟灏，我可能至今都活在你给我编织的美梦里，我们的父子缘分或许还能走得再远一些。”

陆远面不改色地看着他没说话，实际上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快醒过来，更没想到他会提到尉迟灏。

陆千俞把弹壳朝后面一扔，冷冷地说：“但很可惜，现在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