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回忆

苏御还是没接话,向南砸吧砸吧嘴,觉得说出来挺没意思的,苏御是啥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面儿上越是风平浪静的,内里的想法越是丰富,他自己会慢慢想开的。

片刻后向南想起什么事情,偷瞄了他几眼,动动嘴,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问,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向南轻轻挠挠眉心,有点拿不定主意,不过还是问了:“按说你的私事我不应该问太多啊,不过你和陆医生的事,在中队里估计也不是什么秘密了。那个什么,你怎么就不问问我你出这么大事儿,他为什么没来看你?”

苏御疲惫地闭上眼睛,懒得问他怎么知道的,低声说:“都分了还问什么问,他去哪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哦。”向南还要再说点什么,病床门被人打开了。

苏御有点累,正在闭着眼小憩,突然听见有人来了,睁开眼一看,心里不禁五味杂陈的。

——是有段日子没见的陆清雅。

向南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十分没出息地用袖子擦擦他坐过的椅面说:“大主持人怎么突然来了,请坐请坐。”

陆清雅冲他礼貌性一点头,把水果和鲜花往向南手里一放,坐在距离苏御最近的地方。

等她一看清苏御的模样,眼眶蓦地就红了,带着浓重的鼻音道:“你受苦了。”

自从那天去陆家做客回来,苏御就再也没见过陆清雅,就连陆千俞失忆不记得他,他都没找她问过半个字。

而陆清雅这段时间居然也心照不宣地没有出现,这不得不让苏御心里打鼓,她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只是出于一些原因不能说,或者是不愿意说。

苏御斜倚在床上,半垂着眼皮,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聊着,其实是有些累了。

趁向南拿暖壶出去接水的空隙,苏御悄悄睁大眼睛,看着这张一模一样的脸,突然试探地问:“千俞还好么?他的记忆……有没有恢复一点?”

这句话问了也是白问,如果能得到肯定回答,那她就不会一个人来了。

陆清雅知道这个问题根本绕不过去,十根玉葱一般的手指绞在一起,低着头天人交战了一会儿,犹豫再三道:“千俞回M国了,去……去处理一些事情。”

“处理什么事情?”苏御问,“不会和那个江晓芙一起吧?怎么,要订婚了?”

陆清雅咬着下唇没说话,这个动作在苏御看来就是默认。

他心痛地自嘲:“所以什么事都挡不住他要订婚的脚步,对吧?”

陆清雅见不得他这副样子,蹙紧眉问:“苏御,忘记他不好吗?”

苏御目光微冷:“为什么?就因为他要订婚了?再说又不是我失忆,我能忘得了吗?”

陆清雅也知道自己说得很多余,很无奈地笑笑,说:“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两个之间的痛苦和苦难,可能都源自于‘执着’。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有空再来看你。”

说完,不等他反应,便拿着包起身走了。

接完水回来的向南和陆清雅打了个照面,两个人差点撞个满怀,向南赶紧往边一闪,目送她进了电梯间,才退回来把门关上。

向南把暖壶往桌子上一放,问:“陆大小姐怎么了,脸色挺难看,你们俩吵架了?”

“没有。”苏御彻底合上眼,“我有点累了,睡一会儿。”

兴许是身体还太虚弱,陆清雅一走,倦怠感就如同一层塑膜,把他从头到脚严丝合缝地包裹起来,几分钟的功夫就已经睡熟了。

陆清雅从医院出来以后,径直开车去了一个地方。

这是位于郊区的一栋洋房小区,房子看起来有些年月了,外面的墙皮很斑驳,会让人联想到丑陋的牛皮鲜。

陆清雅熟稔地开到35号楼门口,把车子停进业主的车库里。

冬季的天黑得快,方才拐进小区的时候天边还有一丝红彤彤的余晖,顷刻间就已经全黑了。

房间里没有光亮,静得耳朵里只能听见冰箱发出的嗡鸣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空房子。

陆清雅朝二楼的方向看了一眼,先把拎着的东西放到厨房,然后焦急地跑上楼。

推开房门,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或许根本看不到床上躺着一个人,他安静得仿佛没有呼吸,像个睡熟的婴儿,一动不动。

陆清雅走过去,温热的掌心贴在他苍白的脸上,心疼得眼角泛着光。

那人动了动,然后缓慢睁开眼,等到双眼有了焦点,看清来人是谁后,轻轻唤了一声:“回来了。”

“嗯。”陆清雅极轻地应着,生怕惊动他似的,“睡了很久吗?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他摇摇头,僵硬地提了一下嘴角,虚弱地问,“他醒了?恢复得怎么样?有没有排异反应?”

“早就醒了。”陆清雅难过地说,“千俞,这样值得吗?如果让爸爸知道了,他肯定不会放过苏御。还有你,做了这么多,为什么傻子似的不告诉别人呢?”

陆千俞在陆清雅的帮助下掀开被子,露出右侧身体上一条又长又丑的疤,像一条蜈蚣似的蜿蜒在他白皙的皮肤上。

陆千俞用手轻轻按在上面,在黑暗中看不大清楚表情,他突然说道:“这样他就永远成了我的人,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陆清雅脸色一变,倏地站起身往外走:“疯了,一个两个的都疯了!你好好躺着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陆千俞没什么胃口,简单吃了点流食就早早睡了。

梦里,他又看见了那个抱着他看书的女人。

女人长得特别美,跟他书桌上摆放的那张照片里的人一模一样,她从来都是披肩长发、白色系的连衣裙,有种与生俱来的古典美。

可惜她总是一脸木讷,从不与人多说一句话。

她最喜欢陆千俞,每天都会抱着他,给他讲故事。

她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千俞为什么也不是个女孩子呢?女孩子多好呀。”

往往画面在这时候就会定格,然后迅速转换到一个场景——那个所有噩梦开始的地方。

昏暗的房间里,各种仪器的声音交叠,有手术刀划开皮肤“哧哧”的毛骨悚然的声音,也有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六岁的陆千俞在一个锈迹斑斑的铁床上醒来,惊恐万分地望着不远处那张暂且能够称之为手术台的地方,有几个医生打扮的人在对一个人做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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