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卷一梦（上官鹤）21

　　赌场中央的骰宝桌前，一位异族装扮的荷官正摇着黑漆骰盅。

　　他生得剑眉星目，耳垂上悬着枚狼牙坠子，玄色窄袖胡服衬得肩宽腰窄。

　　见二人走近，他碧绿的眸子微微一亮，“买大买小，买定离手。”

　　芙蕖施施然落座，玄色裙裾在凳面铺开如水中月影。

　　她从袖中取出一锭金元宝，轻轻放在“大”字上。

　　“开！四五六，十五点大！”

　　异族荷官眉梢微动，将双倍赌金推到芙蕖面前。

　　宋小鱼兴奋地轻呼一声，却见芙蕖连眼皮都没抬，素手一推。

　　整堆金银全数押回“大”。

　　第二局、第三局……

　　芙蕖面前的金山银山越垒越高。

　　宋小鱼起初还数着赢了多少，到后来干脆放弃，只顾着把滚落的银锭往怀里揽。

　　她腰间荷包早已塞得鼓胀，只好解下披帛当包袱皮。

　　“阿姐……”宋小鱼凑到芙蕖耳边小声嘀咕，“这荷官手都在抖了。”

　　确实，那异族男子额角已沁出细汗。

　　他每次摇骰时腕部肌肉绷得极紧，青筋在蜜色皮肤下若隐若现。

　　到第七局时，他换了个特殊的摇骰手法，骰盅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

　　芙蕖突然轻笑，指尖在桌面轻叩三下。

　　象牙骰落定的声响格外清脆。

　　“三个六，豹子通杀。”

　　满座哗然。

　　荷官脸色煞白，按在骰盅上的手背暴起青筋。

　　按规矩，这局庄家要赔十倍。

　　就在此时，二楼传来三声玉磬清响。

　　那声音似有魔力，连空中飘散的熏香都为之凝滞。

　　赌场瞬间鸦雀无声，唯有宋小鱼怀中银两碰撞的脆响格外刺耳。

　　“美人可真是好手段。”

　　一个慵懒的男声从上方传来。

　　宋小鱼抬头望去，只见二楼朱漆栏杆处倚着个白衣男子。

　　银质面具遮住他半张脸，露出的下颌线条如刀削般锋利。

　　他指尖把玩着一支白玉箫，箫尾缀着的血珀坠子随动作轻晃。

　　“大美人，我们又见面了。”

　　男子俯身撑在栏杆上，衣襟微敞处露出锁骨一抹朱砂痣。

　　他面具下的桃花眼弯成月牙，目光却径直越过宋小鱼，直勾勾盯着芙蕖。

　　芙蕖慢条斯理地将一锭银子竖在银山最顶端，这才抬眼，“残江月开门做生意，输不起？”

　　“岂敢。”男子轻笑，白玉箫在指间转了个花，“只是见美人赌术精湛，想邀您雅间手谈一局。”

　　他忽然纵身跃下，衣袂翻飞如鹤翔九天。

　　“赌注嘛……”男子用玉箫轻挑芙蕖鬓边一缕散发，“美人若输了，便将腰间令牌赠我可好？”

　　芙蕖突然擒住他手腕。

　　两人袖角相叠的瞬间，宋小鱼分明看到有寒光一闪而过。

　　“若你输了呢？”

　　芙蕖声音冷得像冰。

　　男子低笑，突然凑近芙蕖耳畔说了句什么。

　　只见芙蕖瞳孔骤缩，猛地松开他手腕。

　　“带路。”

　　她起身时裙摆扫落几锭银子，竟破天荒地没有去捡。

　　宋小鱼抱着一大包银两，沉甸甸的分量让她心里直打鼓。

　　她刚迈出两步，就被一柄雪亮的弯刀横在身前。

　　结果，她还没走两步，就被人拦下。

　　“这位小姐，”黑衣侍卫冷声道，“我们二当家的，可没说要带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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