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仙（白九思）14

　　殿外的私语声更大了。

　　芙蕖甚至听见玉盏落地的脆响。

　　“我能不能……”白九思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不喊‘师父’，喊您‘阿蕖’？”

　　芙蕖微微蹙眉。

　　这个称呼太过亲昵，但看着徒弟眼中小心翼翼的期待，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随你。”

　　“谢谢，阿蕖。”

　　白九思立刻得寸进尺地将她搂得更紧，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欢喜。

　　芙蕖没看见的是，在她视线之外的阴影里，白九思眸中闪过一丝暗芒。

　　那目光炽热得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哪还有半分方才示弱的模样。

　　而此时的天姥峰顶，李青月正独自一人抱着云阿剑站在悬崖边。

　　山风卷起她绯红的衣袂，露出腰间若隐若现的银铃。

　　她望着藏雷殿的方向，忽然轻笑一声，声音低得除了她自己谁也听不见，“师兄，你以为这样就能独占师父？”

　　指尖轻抚剑身，剑刃上倒映出她逐渐染上金芒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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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姥峰顶的云霞染着血色。

　　芙蕖化作的青色流光划破长空，惊起一群栖息的玄鸟。

　　她落在悬崖边时，足尖点过的岩石绽开细小的金莲纹路，转瞬即逝。

　　“青月——”

　　呼唤声在山谷间回荡。

　　芙蕖广袖翻飞，神识如潮水般铺开，却只捕捉到一缕即将消散的气息。

　　她浮在半空，死死盯着那截断裂的树枝。

　　断面整齐如刀削，上面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白九思随后而至，雪白的衣袂在罡风中猎猎作响。

　　他伸手揽住芙蕖的腰肢，掌心传来的温度让芙蕖微微一颤。

　　“阿蕖。”他声音发紧，“你这具身体不是本体，像这般耗用灵力，不够用了怎么办？会有危险的。”

　　他又凑得芙蕖更近了一些，“如果那李青月真的是师妹的话，她死了便可回归九重天。这样不更好？”

　　山风突然变得狂暴，卷着碎石拍打在崖壁上。

　　芙蕖挣开他的怀抱，“我管不了那么多。如今，我在乎的是李青月，她出事，我就一定会去救她。”

　　白九思眼底闪过一丝阴翳。

　　修长的手指缓缓收紧，寒气在掌心凝结成冰。

　　“我帮你找。”他忽然贴近芙蕖后背，下颌抵在她肩头，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但阿蕖要答应我，找到后……别再看她了，好不好？”

　　芙蕖广袖一振，青莲虚影在足下绽开，瞬间挣脱白九思的怀抱。

　　青色的裙裾在罡风中翻卷如云，她已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直坠崖底。

　　崖底瘴气弥漫，枯骨铺就的地面上浮现出凌乱的足迹。

　　芙蕖指尖凝出一朵金莲，莲蕊中迸发万千光丝，循着李青月消散的气息追索而去。

　　白九思立于崖边，寒气在掌心凝成冰刃。

　　殷红血珠从指缝渗出，在雪白衣袖上绽开刺目的梅痕。

　　他望着芙蕖远去的背影，眼底暗潮翻涌，终是化作一道银虹追去。

　　猩红的喜烛将整座大殿映得如同血池，檐角悬挂的骨铃在阴风中叮当作响。

　　芙蕖踏碎殿前那对贴着“囍”字的鬼灯笼时，琉璃地砖上立刻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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