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海传（藏海）75

　　皇帝轻咳一声，声音沙哑，“据说瘖兵是打不死的，他们也不会疲惫。对大雍来说，瘖兵就是必须掌握在手中的东西。”

　　芙蕖眉头蹙得更紧，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打不死？不知疲惫？”

　　她冷笑一声，“听着不像是战无不胜的军队，倒像是……受到诅咒的疾病？”

　　皇帝一怔，随即恍然，“你这么一说，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芙蕖将药碗放到一旁，双手握住皇帝的手，声音低沉而坚定，“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不死的事物。父皇，都说一饮一啄，皆是定数。也许，冬夏有了那些瘖兵，会付出惨痛的代价，也说不定的。”

　　皇帝眉头紧锁，犹豫良久，终于抬手指向殿内一侧的暗门，“癸玺……在那儿。”

　　芙蕖眸光一凝，猛地站起身，“您等着，女儿去去就来。”

　　推开暗门，一股刺鼻的硫磺与朱砂气息扑面而来。

　　芙蕖瞳孔骤缩，怒火瞬间烧至顶峰。

　　这里竟是个炼丹房！

　　她早与皇帝说过丹药的危害，甚至亲手处置过几个蛊惑皇帝炼丹的方士。

　　可她万万没想到，她的父皇，竟瞒着她偷偷炼丹！

　　丹炉内炭火未熄，炉壁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药渣。

　　一旁的架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有些已经空了，有些还装着色泽诡异的丹药。

　　芙蕖指尖发颤，几乎要捏碎手中的暗格机关。

　　“父皇……您竟敢……”

　　她声音低哑，怒火几乎烧穿理智。

　　她猛地拉开暗格，取出癸玺。

　　那玉玺通体漆黑，触手冰凉，甫一入手，芙蕖便察觉到其中蕴含的诡异力量。

　　这哪里是什么长生之物？分明是剧毒之源！

　　芙蕖提着癸玺，大步冲回皇帝榻前，眼中怒火几乎化为实质，“父皇？！您居然用它里面的力量来炼丹？！您是嫌弃自己活得太长了吗？！”

　　皇帝从未见过芙蕖如此愤怒的模样，一时竟有些心虚。

　　他小心翼翼地缩了缩脖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这不……都传它能让人长生吗？”

　　芙蕖气得指尖发抖，声音却冷得像冰，“您知不知道，这东西根本不是什么长生之物？！它只会侵蚀您的寿元！您若再吃下去，怕是连明年都撑不过！”

　　皇帝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可、可朕只是……”

　　“只是什么？”芙蕖冷笑，“只是怕死？还是怕女儿我坐不稳这江山？”

　　皇帝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伸手握住芙蕖的手，“阿蕖……父皇只是……舍不得你。”

　　芙蕖眼眶一热，怒火瞬间被酸涩取代。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跪在榻前，将额头抵在皇帝手背上,“父皇，女儿不需要什么长生，也不需要什么瘖兵。女儿只要您好好的……多陪女儿几年。”

　　皇帝颤抖着抚过她的发顶，声音哽咽，“傻丫头……”

　　窗外，暮色沉沉，最后一缕夕阳也被乌云吞噬。

　　但乾清宫内，烛火依旧明亮……

　　天家本就亲情不易得。

　　像芙蕖和贞顺帝这对天下最尊贵的父女这样的，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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