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海传（藏海）27

　　“哥哥。”

　　衣袖被拽了拽，藏海低头对上妹妹亮晶晶的眼睛。

　　十年光阴在她身上奇妙地交错。

　　孩童般的依赖藏在官家小姐的仪态里，就像她腰间既挂着金羽卫令牌，又系着儿时最爱的兔形香囊。

　　“殿下每年冬至都带我去祭拜。”明月奴从香囊里捧出把土，“爹娘的衣冠冢就在后山北坡，那里如今种满了桃树。”

　　“师兄们也都活着。”明月奴突然凑近，带着合欢花香的气息拂过他耳畔，“大师兄现在管着逍遥阁的药材生意，二师兄在户部当差……”

　　听到这句话，藏海只觉得耳朵轰鸣不止。

　　“不可能！”藏海猛地抓住妹妹双肩，“我亲眼看见平津侯的人……”

　　他声音戛然而止，眼前浮现出那夜冲天火光中，师兄们被杀的画面。

　　“那些烧焦的尸体呢？”

　　明月奴压低声音，“我也不清楚为何师兄们没有死。但我知道那些烧焦的是死牢里的重犯。”

　　夜风穿过合欢树枝桠，洒落一阵香气。

　　藏海在努力消化着妹妹说的话，仍然觉得自己此刻头晕目眩得厉害。

　　“哥哥……”明月奴突然歪头，露出儿时讨糖吃的表情，“你是怎么让殿下迷上你的？”

　　她扯了扯藏海袖口，“能不能教教我？殿下总不许我跟着她出巡……”

　　藏海耳根发烫。他想起密室中那个带着血腥味的吻，想起芙蕖说“你是我的”时眼中的金芒。

　　正要开口，却见妹妹突然竖起食指贴在唇上。

　　合欢树后转出个提着宫灯的侍女，灯光照亮她托盘上的点心和酒水。

　　明月奴立刻挺直腰背，瞬间恢复了金羽卫典签的威仪，“就放这儿吧。”

　　待侍女退下，她又变回那个撒娇的小丫头，拽着藏海追问，“听说殿下为了你亲自闯了皇陵？还为你易容去了枕楼？哥哥，你怎么做到的？”

　　她嘟了嘟嘴，“殿下是多完美的人啊……你能得到她的喜欢，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

　　藏海怔怔望着妹妹喋喋不休的唇瓣。

　　那些他以为隐秘的相遇，原来早被这小丫头如数家珍。

　　他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很认真地回到了妹妹的话，“可能是因为我这张脸？殿下说过，她很喜欢。”

　　明月奴噎住，将宫灯提起晃了晃，在藏海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贴上兄长的面颊，认真端详的模样像极了小时候数他睫毛的顽皮劲儿。

　　“是挺好看的……”少女温热的呼吸带着桂花糖的甜香，“但逍遥阁的‘摘星院’里，哪个不是潘安再世？”

　　她突然掰着手指细数，“柳公子擅箜篌，韩郎君一笔丹青价值千金……”

　　藏海无奈地任她打量。

　　月光下，妹妹眼中的促狭与十年前那个往他砚台里掺糖的小丫头重叠在一起。

　　只是如今她发间珠钗微颤时，腰间金羽卫的令牌也随之轻响。

　　那是芙蕖给她的底气。

　　明月奴突然严肃起来，从袖中掏出个锦囊塞进藏海手里，“既然哥哥只是以色侍人，那哥哥可要守好这张脸。还有千万可不能恃宠而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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