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海传（藏海）6

　　芙蕖摇着团扇，鎏金扇骨在幽暗的墓道中泛着冷光，“平津侯这变脸的功夫，还真是精彩万分呢。”

　　她指尖轻轻一推，扇面转了个优雅的弧度，指向墓室深处，“本宫倒要看看，今日这皇陵怎么这般热闹？”

　　踏入墓室的刹那，浓重的血腥味混着霉湿气息扑面而来。

　　芙蕖腰间挂的鎏金香球自动弹开，里头的龙脑香丸簌簌滚落。

　　这是御赐的“避秽珠”，遇浊气自启。

　　香丸落地声在寂静的墓室里格外清脆，惊醒了角落里蜷缩的几只老鼠。

　　“臣等叩见公主殿下！”

　　黑压压的人群齐刷刷跪倒，额头磕在青砖上的闷响此起彼伏。

　　芙蕖的目光却越过这些颤动的官帽，直直钉在最后那个身影上。

　　那人粗布衣衫已经破烂不堪，可跪姿却如青松般挺直。

　　“褚大人。”芙蕖突然开口，欣赏着自己染着蔻丹的指甲，“皇陵里，怎么好大的一股血腥味？”

　　褚怀明额头渗出冷汗，官袍前襟已经湿了一片，“回公主，这些民间征集来的风水先生，个个都是骗子。他们想要贪功冒进，却没本事出来，自然死有余辜。”

　　“那他呢？”

　　芙蕖的声音陡然转冷，鎏金团扇“唰”地收拢，扇尖直指角落里的布衣男子。

　　扇坠上缀着的东珠随着她的动作晃动，在昏暗墓室里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

　　“也是无能之辈？”

　　众人如同被惊动的鸦群，齐刷刷转头望去。

　　壁灯的火苗突然窜高，照亮了那个缓缓抬头的男子。

　　男子凌乱的黑发间沾着血污，却遮不住他极为清俊的相貌和线条分明的下颌。

　　果真是他，藏海。

　　芙蕖面上却不显分毫。

　　三日前枕楼初见时皎如明月的公子，此刻像被暴雨打落的玉兰，破碎却依然挺直着枝干。

　　她只将团扇掩在唇边轻笑，“长得倒是惹人怜爱。”

　　褚怀明额角的汗珠滚进了衣领。

　　他偷眼去看平津侯，后者正死死盯着藏海若有所思。

　　“这般好样貌的人……”芙蕖把玩着手中的扇子，“怎么可能是无能之辈呢？”

　　“公主明鉴！”褚怀明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官帽歪斜着露出里面被汗浸湿的额发，“是下官有眼无珠……”

　　芙蕖却已转身，染着凤仙花汁的指尖朝藏海勾了勾，“来，走近些。”

　　她袖间莲花的幽香在血腥味中撕开一道清冽的缝隙，“让本宫听听，你有何本事？”

　　藏海喉结微动。

　　他刻意让步伐显得笨拙踉跄。

　　这是他在市井中观察到的平民见到贵人的模样。

　　低垂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恰到好处地掩住了眼底一闪而逝的锐光。

　　“草、草民参见公主……”

　　他跪伏在芙蕖三步之外，额头抵在冰冷的青砖上。

　　藏海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芙蕖是专程为他而来，但他心中仍充满了感激之情，感激这位嫡公主没有透露出曾经见过他的事情。

　　“抬头。”

　　芙蕖声音里带着居高临下的慵懒。

　　“你既然解了这墓道的机关……”芙蕖用扇尖轻轻划过藏海的下颌线，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喉结微动，“想来是有点本事的。”

　　她忽然俯身，九凤步摇的垂珠晃出一道金光，“说说，你有何办法能解太后下葬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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