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李相夷）84

　　一方绣着狰兽纹的襁褓，角落里用金线绣着“长生”二字。

　　芙蕖伸手抚过那细密的针脚，忽然想起自己离康郡时，小公主酣睡的脸。

　　“继续找。”她将襁褓收入袖中，“记住，我要活的。”

　　窗外暮色四合，残阳如血般泼在祠堂的牌位上。

　　最上方那块“巍烈侯之位”的灵牌突然“咔”地裂了道缝，像是冥冥中的某种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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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劭是被孩子的啼哭声惊醒的。

　　他猛地睁开眼，头顶是陌生的茅草屋顶，阳光透过缝隙在脸上投下光影。

　　胸口处蒙汗药的余威还在，四肢沉得像灌了铅。

　　“哇——”

　　撕心裂肺的哭声从屋角传来。

　　魏劭艰难地支起身子，看到十几个亲卫围着一个襁褓手忙脚乱。

　　小世子哭得小脸通红，嫩生生的拳头在空中乱挥。

　　“君侯醒了！”

　　魏渠第一个冲过来，铠甲上还沾着夜露。

　　他手里端着半碗稀薄的米汤，勺沿已经凑到孩子嘴边，却被小世子一爪子打翻。

　　“我们离渔郡多远？”

　　魏劭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二十多里。”魏渠低头擦了擦溅在护腕上的米汤，“属下正要去找奶娘……”

　　窗外忽然传来牧羊人的吆喝声，混着牛羊的铃铛响。

　　魏劭这才发现他们躲在一处废弃的牧人小屋，远处山峦起伏，正是渔郡相反的方向。

　　“渔郡如何了？”

　　屋内的空气骤然凝固。

　　亲卫们互相交换着眼色，最后还是魏渠哑着嗓子开口，“徐老夫人……吞金殉国了。”

　　魏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祖母总爱摩挲的那枚金戒指。

　　老人家曾说，那是预备着……

　　“母亲呢？”

　　“朱夫人下落不明。”魏渠突然跪下，“女君她……被昭阳王囚在君侯府，生死未卜。”

　　“乔！芙！蕖！”

　　魏劭一拳砸在土墙上，茅草簌簌落下。

　　孩子的哭声更响了，混着远处牧羊犬的吠叫，吵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魏渠红着眼眶退出屋外。

　　晨雾中，他看见几个农妇提着奶桶往田埂上走，桶沿还沾着新鲜的羊奶沫。

　　“小世子等着。”他抹了把脸，剑柄上的血迹在衣襟上蹭出一道暗痕，“我去给你抢口吃的。”

　　屋内，魏劭将哭到打嗝的孩子贴在胸前。

　　小世子嗅到父亲的气息，竟渐渐止了哭，小嘴一瘪一瘪地含着魏劭的衣带磨牙。

　　“你娘……”魏劭低头看着这张与郑楚玉七分像的小脸，喉结滚动，“真是个傻子。”

　　窗外，一只离群的孤雁掠过麦田，哀鸣声被风吹得很远很远。

　　……

　　魏渠踹开了最后一户农家的木门。

　　“要买羊奶。”

　　他抖开钱袋，碎银砸在土炕上叮当作响。

　　驼背的老妇抱着奶桶往后缩，“羊羔还没断奶……”

　　“我管你断不断奶！”

　　魏渠一把掀翻炕桌，陶碗摔得粉碎。

　　他身后的亲卫已经揪住老妇的孙子，刀刃抵在孩子颈间。

　　羊奶的膻腥味混着血腥气在屋内漫开。

　　当魏渠拎着满满一桶奶跨出门槛时，身后横七竖八躺着五具尸体。

　　老妇临死前抓破了他的护腕，三道血痕火辣辣地疼。

　　作者有话说：同时更新《折腰》和《藏海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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