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李相夷）23（会员加更）

　　小乔正在插花的手一顿，杏眼中映着跳动的烛光，“长姐不是说要留他在乔家效力么？”

　　她将一支白梅插入瓶中，“我瞧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兵法谋略也不差……”

　　“乔蛮蛮。”

　　芙蕖突然连名带姓地叫她。

　　小乔放下花枝，转身时发间金凤簪的流苏轻轻晃动。

　　烛火照亮她明媚如初的脸庞，“长姐是怕我动了真心？”

　　小乔突然凑过来，将头靠在芙蕖肩上，“长姐放心。”

　　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字字清晰，“我知道你需要谢危这样的人才，我会帮你将他留下来。”

　　她抬头时，嘴角扬起倔强的弧度，“要想谋算他人真心，我知道要用真心来换。可长姐，我的真心永远只属于乔家和我自己，我永远都是乔家女。”

　　她抬头时，一滴雨水恰好从屋檐坠落，划过窗棂，

　　在她眼角映出晶莹的光。

　　芙蕖这才发现，小妹的睫毛早已被泪水打湿，像两把小扇子般黏在一起。

　　“傻丫头。”芙蕖突然捏住小乔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眼睛，“我和你说过很多次，我的天下，不需要你来牺牲。”

　　她拇指擦过小妹眼角的湿意，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你若喜欢他，算计一番也无妨。日后……”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芙蕖面具下含笑的唇，“也不过是你们之间的情趣一场。”

　　小乔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她慌忙低头，金凤簪的流苏扫过芙蕖的手背，凉丝丝的触感。

　　“可若是不喜欢……”芙蕖突然沉下声音，指尖敲击案几的节奏与雨声奇妙地重合，“那收服他的事情，姐姐会亲自与他谈。”

　　案上的白梅被震落几瓣，飘在摊开的宣纸上。

　　谢危昨日新作的琴谱，墨迹还未干透就被小乔借来了。

　　小乔突然“扑哧”笑出声，“长姐是怕我玩火自焚？”

　　她指尖挑起一朵落梅，轻轻放在谢危的琴谱旁，“谢先生讲课时的样子，可比他弹琴时有趣多了。”

　　芙蕖挑眉。

　　她当然知道谢危近日在教小乔什么。

　　不是琴艺，而是权术之道。

　　那人在棋盘上步步为营的架势，活像只耐心布网的蜘蛛。

　　“他骨子里疯得很。”

　　芙蕖突然捏碎一朵残梅，汁液染红了指尖。

　　小乔却笑了。

　　她执起芙蕖染红的手指，用手帕细细擦拭，“长姐说过，我乔家的女儿……”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芙蕖接过话头，声音里带着不容错认的骄傲，“不用拘谨，也不需要考虑后果，更不用在意什么劳什子的贞节。”

　　雨声渐歇，更漏滴答。

　　小乔起身推开窗户，夜风裹挟着泥土的芬芳涌入室内。

　　远处琴音袅袅。

　　是谢危在偏院抚琴，曲调竟是他前几日为小乔所作的《折腰》。

　　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长姐听出来了么？”小乔倚在窗边，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边，“他这几日这样忙，还能作出这等优质的曲子，要说小妹我说不动心，也是假的。”

　　芙蕖突然放声大笑。

　　好啊，一个敢学权术，一个敢教权谋。

　　这两个人，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去吧。”她挥挥手，眼睛弯成月牙，“既然你喜欢，那就让他永远心甘情愿地辅佐我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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