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竹亭（王权弘业）45

　　淮竹期待着芙蕖能和她一起笑出声来，然而芙蕖的表情依旧严肃，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没有丝毫笑意。

　　淮竹的笑容渐渐收敛，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她轻轻地将发簪从发间取下，“这真的是神器？还是你亲手制作。阿蕖，你……难道是神吗？”

　　芙蕖目光澄澈，轻声道：“我是此界唯一的神。”

　　她指尖在虚空轻点，现出一道金色契约虚影，“当初算计一番，与你相识，其实是想借你气运布局天下，还有我与天道之间有契约。黑狐日渐猖獗，已危及天地平衡。”

　　夜风拂过窗棂，烛火微微晃动。

　　淮竹凝视着契约上流转的道纹，忽然将发簪重新簪回发间，“既然如此，更该早些告诉我才是。”

　　她握住芙蕖的手，眼中映着跳动的烛光，“你我之间，何须这些弯弯绕绕？”

　　铜镜映出两个交叠的身影，妆台上的木娃娃不知何时转向彼此。

　　还没等芙蕖感动，窗外突然传来重物落水声。

　　金人凤果然开始倒霉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倒在锦绣堆里。

　　雨声中，妆台上的木娃娃悄悄转了方向，两个粗糙的笑脸依偎在一起。

　　……

　　如意楼三层的雅间里，青木媛正倚在雕花窗边，指尖拨弄着一串翡翠璎珞。

　　窗外飘落的梨花有几片沾在她黛青色的衣袖上，像是绣上去的暗纹。

　　“哟——”

　　她拖长了音调，翡翠璎珞在指间转了个圈，“这不是我们姜大家主吗？”

　　如葡萄一般的明眸斜睨着刚进门的芙蕖，“我还当您眼里只剩东方家那位了呢。”

　　芙蕖轻笑，顺手摘了片落在青木媛发间的梨花瓣，“阿媛这醋劲儿，怕是如意楼新酿的梅子酒都比不上。”

　　她熟门熟路地走到茶案前，给自己倒了杯云雾茶，“前日送来的明前龙井，怎么不泡这个？”

　　“呸！”青木媛夺过她手中的茶盏，“某些人十天半个月不见踪影，还好意思挑三拣四？”

　　说着她却从袖中取出个青瓷罐子，“喏，给你留的。对了，你和她都说了？”

　　茶香在室内氤氲开来。

　　芙蕖捧着茶盏，目光落在窗外熙攘的街市上，“都说了。”

　　她指尖轻轻摩挲杯沿，“虽然我很清楚，我要走的路和你们面具团殊途同归，但我更清楚的，是复杂的人性。”

　　芙蕖叹了口气，“人心中的成见是座大山，很难轻易改变的。人与妖之间，本就不是同类，存在着天然的隔阂。想要让他们和睦共处，真的很难。”

　　青木媛上前，挽住芙蕖的胳膊，“其实，我们并非要偏袒任何一方。我们所想要追求的，无非是公平正义。还有保护弱小，不让强的一方恃强凌弱罢了。”

　　“阿媛。”芙蕖突然正色，“这些年稽查司借着除妖之名，残害了多少无辜？”

　　茶水倒映着她微蹙的眉，“逍遥阁接手后，那些案卷……简直触目惊心。”

　　青木媛执壶的手顿了顿。

　　她放下茶壶时，袖中滑出块如意形状的玉牌，“早吩咐下去了。但凡涉及逍遥阁的案子，如意楼一律开绿灯。”

　　窗外传来卖花女的吆喝声。

　　芙蕖忽然伸手，替青木媛理了理有些歪斜的衣领，“就知道你最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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