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渡（宣夜）52

　　信安王皱眉，“怎么，皇室还能有你不知道的秘辛？”

　　芙蕖叹气，“这不是，前段时间出了些意外，忘了很多事情吗？”

　　远处传来迎亲的唢呐声。

　　信安王望着飘落的槐花，忽然轻声道：“也罢，你弟弟派你来寻我，是不是？”

　　他摩挲着玉簪，眼中泛起怀念，“那孩子……当年为了保住你的秘密，险些被宗室给夺了帝位。”

　　一片花瓣落在信安王肩头。

　　芙蕖伸手拂去，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皇叔，画里的槐花要谢了。”

　　她扶着他站起来，“我们回现实世界慢慢说，可好？”

　　宣夜默默递来自己的外袍。

　　信安王望着这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忽然笑道：“阿蕖的眼光，倒是一如既往的好。”

　　芙蕖耳尖微红，正要反驳，却见信安王从怀中掏出一块温润的玉佩。

　　正是当年她及笄时，皇叔亲手系在她腰间的礼物。

　　“走吧。”老人挺直佝偻的背，“带皇叔……回家。”

　　最后一瓣槐花落地时，画中世界的晨光忽然变得格外温柔。

　　就在这时，芙蕖指尖轻抬，一道金光自九天垂落。

　　画外的沙妖甚至来不及惨叫，便化作细沙簌簌飘散。

　　与此同时，画中世界的天穹骤然变幻。

　　暮色如潮水般退去，一轮皓月自她掌心升起，清辉洒满长街。

　　青砖黛瓦在月光下泛起珍珠般的光泽，何家门前的喜绸无风自动，宛如振翅欲飞的红蝶。

　　“大哥！”

　　两个大汉突然从巷尾奔来。

　　两人一左一右想要抱住宣夜，却撞得他踉跄后退半步。

　　芙蕖凌空而立，月华为她镀上银边。

　　发间金步摇化作流光消散，如瀑青丝在风中飞扬。

　　她垂眸望向瑟缩在角落的装成宣夜弟弟的四毛，也就是那只怯月虫。

　　他正仰头望着明月，神情格外虔诚。

　　“小东西。”芙蕖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可知真正的神明之力，从不是用来囚禁生灵的？”

　　怯月虫化成的四毛颤抖着伸出手，月光穿透他逐渐透明的身体。

　　他忽然笑了，“原来月亮……真的这么美啊。”

　　最后一字落下时，它的身躯化作万千萤火，绕着芙蕖飞舞一圈，又散入夜风。

　　整座画中世界开始崩塌。

　　芙蕖广袖一挥，众人只觉清风拂面，再睁眼已站在醍醐书院的正厅。

　　《广平春日图》在案几上熊熊燃烧，火光中依稀可见画中街巷如退潮般消失。

　　“王爷！”

　　信安王的老仆踉跄着扑来。

　　原本手牵手的楚幽篁与司马令赢，两人一左一右扶住老人，他苍白的面容在火光映照下竟有了几分血色。

　　那是芙蕖刚刚给他渡入的一缕生机。

　　“爹！娘！”

　　半夏哭着扑进一对夫妇怀中。

　　那妇人此刻正不可置信地抚摸女儿的脸颊。

　　袁轻舟站在三步之外，眼睛微微发红，直到半夏从父母怀中扭头看他，才终于敢上前握住她的手。

　　宣夜画中世界的两个兄弟好奇地拽他衣袖，“大哥，你夫人简直和仙女一样？”

　　满室狼藉中，芙蕖轻轻落地。

　　她发梢还沾着未散的月华，走到宣夜身边时，很自然地替他拂去肩头灰烬，“回家？”

　　宣夜望着她眼底跳动的火光，忽然将人拥入怀中。

　　两个大汉夸张地捂住眼睛，却又从指缝里偷看。

　　角落里，信安王倚着老仆轻笑，“昭阳啊？”

　　他摩挲着袖中重新变得温润的玉佩，“皇叔突然觉得……还能再活些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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