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时(范闲)82
东夷城,剑庐崖顶。
四顾剑盘坐于青石之上,锈剑横放膝前,剑身映着冷月寒光。
他闭目凝神,周身剑气如雾,时而凝实如铁,时而缥缈如烟。
三月前,芙蕖曾指点过他。
那时候,他仿佛窥见了剑道的极致。
剑不再是剑,而是天地法则的延伸。
如今,他已经彻底巩固修为。
他忽然睁眼,锈剑无风自动,剑锋所指,十丈外的山岩无声裂开,断面光滑如镜。
“原来如此......”
四顾剑缓缓起身,灰袍猎猎。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纹路间似有剑芒流动。
这一次,他不会再败。
庆帝,必须死。
……
子时,庆国皇宫。
四顾剑踏着月色而来,脚步无声,却在地面留下一串寸许深的剑痕。
他抬眸望向御书房的方向,眼中杀意如霜。
“李云潜,该还债了。”
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掠过宫墙,值守的禁军只觉一阵冷风拂过,脖颈微凉,却未见人影。
御书房内,庆帝正在批阅奏折,忽然笔锋一顿。
“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轰——!”
回应他的是一道撕裂夜空的剑气。
整面宫墙轰然倒塌,月光如瀑倾泻而入。
四顾剑踏着碎石走来,锈剑在手中嗡鸣。
庆帝缓缓起身,“东夷城主,这是第二次了。”
“这一次,不会再有意外。”四顾剑声音冰冷。
话音未落,剑已至庆帝喉前三寸。
庆帝身形微侧,两指如铁钳般夹住剑锋。
“咔嚓!”
金属扭曲的刺耳声中,庆帝左手成爪,直取四顾剑心口。
“砰!”
四顾剑旋身避过,原先站立的地面炸开丈余深坑。
“剑意不错。”庆帝冷笑,”可惜,还不够。”
四顾剑不答,剑势突变,锈剑骤然泛起幽蓝光芒,剑锋所过之处,空气如被割裂,发出刺耳的尖啸.
庆帝瞳孔骤缩,急忙后撤。
剑气如影随形,龙袍裂开,庆帝胸前再添新伤,鲜血喷涌而出。
“这不是四顾剑法……”庆帝踉跄退后,脸色阴沉,“谁教你的?”
四顾剑剑尖直指庆帝眉心,“没有谁,是我自己悟出来的?”
可就在四顾剑即将刺穿庆帝头颅的刹那间——
“铮!”
一道无形的屏障突然挡在剑锋之前。
四顾剑的剑再难寸进,他眉头一皱,识海中响起芙蕖清冷的声音。
“回来,时候未到。”
四顾剑收剑,冷冷看了一眼庆帝,“李云潜,你的命,暂且记下。”
说罢,他转身离去,灰袍翻飞,消失在夜色中。
京城郊外,四顾剑立于山巅。
“师尊为何阻我?”他低声自语。
夜风拂过,带来芙蕖飘渺的传音,“李云潜若死了,怎么能让范闲毫无争议地顺利监国?”
四顾剑沉默片刻,锈剑归鞘,“明白了,师尊。我在此祝您得偿所愿。”
……
四顾剑离去后,御书房内只剩满地狼藉。
碎裂的宫墙外,夜风卷着血腥气灌入,吹动庆帝染血的龙袍。
他倒在龙榻上,面色灰白如纸,胸前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浸透了锦被。
太医们跪在榻前,手忙脚乱地施针止血,却无人敢断言陛下能否活过今夜。
殿外,禁军统领宫典脸色铁青,握刀的手微微发抖。
堂堂庆国皇宫,也根本挡不住大宗师的刺杀。
尤其是,洪四庠洪公公在保护庆帝时,被大宗师四顾剑一剑贯穿胸口而死。
“查!”宫典咬牙低吼,“掘地三尺也要把刺客找出来!”
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大宗师想走,谁能拦得住?
四更天,庆帝忽然睁开眼。
他的瞳孔涣散了片刻,又骤然凝聚,猛然抓住榻边候公公的手腕,“让闲儿来……传旨……”
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却字字如铁。
候公公浑身一颤,连忙捧来笔墨。
庆帝的手指抖得厉害,朱笔几次从指间滑落,最终只能由司礼监太监代笔。
“靖王……监国……”
这四字出口,庆帝猛地咳出一口黑血,再次昏死过去。
染血的圣旨被火速送往景仁宫,而躺在龙榻上的帝王,呼吸已微弱如风中残烛。
范闲披衣起身时,传旨太监已跪在宫殿外多时。
“殿下,陛下口谕……”
月光下,圣旨上的血迹尚未干透。
范闲接过时,指尖沾上了那抹暗红,竟觉得烫得惊人。
“儿臣领旨。”
他缓缓抬眸,视线穿透重重宫墙,直抵御书房的方向。
那里,庆帝的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生死尽在他人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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