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时（范闲）72（会员加更 ）

　　月光下，范闲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掌心竟已渗出冷汗，在芙蕖浅青色的衣袖上留下深色指痕。

　　“范建……不是我生父，那我的生父究竟是谁？”

　　芙蕖反手握住他颤抖的手指，暖意透过相贴的肌肤传来。

　　她向前半步，绣鞋尖几乎触及他的靴子。

　　这个过于亲密的距离让范闲能清晰看见她睫毛投下的阴影在轻轻颤动。

　　“你想想来京城时，谁第一个想见到你？”芙蕖声音压得极低，温热的气息拂过范闲的颈侧。

　　范闲脑中轰然作响。

　　记忆如走马灯般闪现……

　　当马车夫的侯公公，神庙里的贵客……

　　“陛下？”范闲听见自己声音飘忽得不像活人，“我竟然是他的私生子？是一个皇子？”

　　话一出口，范闲就觉荒谬，嘴角扯出个扭曲的笑。

　　可这个笑容尚未成型便僵在脸上。

　　芙蕖眼中浮现的并非惊讶，而是更深重的哀悯。

　　夜枭啼叫声撕破寂静。

　　范闲突然抓住芙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若只是这个，阿蕖，你不会是这个表情。”

　　他声音发颤，却能感觉到掌心下自己的心跳异常平稳，仿佛身体比理智更早接受了某个可怕的真相，“所以...我母亲的死，是不是和他有关？”

　　芙蕖的指尖在他掌心蜷缩了一下。

　　当看到她点头时，范闲的一滴泪猝不及防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烫得芙蕖浑身一颤。

　　“你母亲叶轻眉助他得到了皇位。”芙蕖从怀中取出天机阁传来的情报卷轴，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小字，“知道用的是什么吗？”

　　范闲喉结滚动，却只挤出一个干涩的“嗯？”

　　“你带到京城，那个箱子里的东西。”

　　空气骤然凝固。

　　范闲想起离儋州前夜，五竹叔将那个黑箱子交给他时，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子上面泛着的冷光。

　　当时五竹叔说什么来着？

　　“我想打开它。”

　　“我还没有打开那个箱子。”范闲说道。

　　芙蕖叹了口气，这个动作牵动她衣襟上缀着的玉铃铛，发出清越的声响。

　　“里面是一把贝雷特狙击枪，还有你母亲给你留的信件。”她顿了顿，眼中泛起奇异的光芒，“我用神识已经查看过了。你若是想打开它，我可以帮你。”

　　范闲无意识地捏住自己的衣角，上好的云纹锦缎在他指间皱成一团。

　　他想起陈萍萍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老狐狸在马车里说的话突然有了新的含义，“京城校外的太平别院藏着你要的秘密。”

　　“陈萍萍说让我去京城郊外的太平别院。”他机械地复述着，突然抓住芙蕖的手腕，“阿蕖，那儿究竟是什么地方？”

　　芙蕖抬眸望向宫城方向，月光为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却照不进那双幽深的眼睛，“那里，曾是你母亲与李云潜的爱巢，也是你出生的地方。”

　　她的语气幽幽，“听闻，李云潜时常会前往太平别院小住，而且每次都会逗留在你母亲的房中，久久不愿出门。或许，他们之间，曾经相爱过？”

　　范闲深吸一口气，语气冰冷至极，“既然他们曾经相爱，又为何狠心地要杀死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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