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城堡的挂钟敲过第三响,怜司将湿毛巾重新浸入冰桶,水珠顺着瓷碗边缘蜿蜒成细小的溪流。
绫人苍白的面容在摇曳烛火里忽明忽暗,右肩缠着的绷带渗出淡淡血痕,像是雪地上洇开的红梅。
"疼吗?"
怜司伸手,指尖悬在绷带上方迟迟未落,他听见自己心跳震得耳膜生疼,恍惚又看见那人的刀刃刺入绫人肩胛的瞬间,殷红的血珠顺着银刃滴落,在青石板上绽成妖冶的花。
“干嘛那样看着我,搞得我要死了似的,我渴了,要喝水”
瓷勺贴着唇角探入时,怜司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冰凉的水珠滚入喉间,绫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虚弱却固执。
"你这个样子真的不适合你,总感觉沃尔德在我面前"
"都什么时候了还打趣,我有那么老吗?"
怜司别过脸去,却被绫人拽得坐近床头,月光从雕花窗棂漏进来,在绫人苍白的脸颊镀上银边,那双总是盛着戏谑笑意的眸子此刻蒙着层水雾。
"其实那刀...... 我能躲开的。"
绫人转动脖颈,绷带摩擦发出沙沙轻响,尾音消散在夜风里,他用没受伤的手摸索着去够怜司垂落的发丝,整个人靠在连死的怀里。
"为什么要挡?明明知道刀上有毒!"
积压的情绪突然决堤,声音里裹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音。
"如果希尔维亚解不出毒,如果修哥没找到草药......"
绫人轻笑,却没有回答怜司的话,牵动伤口咳得蜷起身子。
"小时候其实我们的感情还是很好的,什么时候成了之前的样子了,针锋相对,恨不得不死不休,明明是亲兄弟不是吗?"
“不知道,不知不觉就成了那个样子”
“是啊,不过现在挺好,没了那几个女人,我们的日子倒是舒坦了不少,还回到了之前相处的时候”
“嗯”
窗外的风突然掀动纱帘,烛火 "噗" 地熄灭,黑暗中,怜司摸到绫人冰凉的手指,十指相扣的温度烫得眼眶发酸,记忆如潮水漫过 —— 七岁那年暴雨夜,他蜷缩在藏书室角落,是绫人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找来,用外套裹住他瑟瑟发抖的身子。
"说起来,你刚才抱我的样子......" 绫人忽然压低声音,呼吸扫过怜司耳畔,"比昴那家伙之前抱lucky还紧。"
"谁、谁紧张了!你是把自己比作那只小蠢狗了?"
"原来怜司哥哥也会手足无措啊。"
怜司目光始终黏在绫人身上,月光穿透发丝,在苍白皮肤映出细碎光斑,像撒了一把银河星屑。
"在看什么?"
"看你耳后的痣,以前总觉得像颗小草莓,现在倒像......"
尾音被剧烈咳嗽打断,指缝间渗出的血珠落在床单,开出艳丽的花,怜司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绫人皱眉。
"别说话了!希尔维亚说要静养。"
转身去取止血药时,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响动,回头正撞见绫人试图坐起,绷带滑落大半,露出狰狞的伤口。
"躺下!"
他冲过去按住绫人的肩膀,却被一把拽进怀里,熟悉的气息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绫人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闷闷的。
"疼......要哥哥吹吹才好。"
"幼稚鬼。"
温热的呼吸扫过肩头伤口,怜司感觉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他伸手轻轻拍开绫人的脑袋。
指尖却不听话地抚过伤口边缘红肿的皮肤,动作比擦拭古董银器还要轻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