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二：星汉灿烂（85）（完）

灵昭这边是水到渠成，温情脉脉；文帝那边是一片焦头烂额，愁云惨淡（单指文帝一人）。

文帝又一次确认，“你们……真要如此？”

太子望了一眼宣皇后，他看见宣皇后鼓励慈爱的目光，又想到狸先生的话，他不再优柔寡断，头次果敢直言，“儿臣恳请父皇，废黜儿臣储君之位。”

“儿臣从不想当储君，也知自己无储君之能。自入住东宫，儿臣从未有过一日睡得安稳，储位就像一把悬头利刃，让儿臣寝食难安，夜不能寐。儿臣常怀念父皇未出兵、还在老宅院的那段日子，儿臣与父皇在山野间下棋看书，颂词唱赋……父皇那时曾问，我长大后想要做什么？

儿臣今日有了答案，儿臣想像外祖父一样，在山野间筑屋开园，著书立说……”

太子像倦鸟归巢，他当了一回向阿父阿母诉说心中委屈的孩儿，直言不讳地倾诉出他坐上储位后的各种苦恼。文帝眼里满是为人父母者对孩儿的心疼，文帝又看向宣皇后，苦笑问道，“可，

神谙，你、又是为何？”

“陛下，”宣皇后也道出了她的推心之言，“妾这一辈子都是被人推着走的，夫君、后位……处处随波逐流……

妾当了端庄贤惠的宣皇后十余年，从未依过一回自己的心意，因为一国之后，必须端庄大度，必须贤良淑德……我放下了妒，放下了怨……尽力成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可妾并非草木。

妾近日与阿昭、少商她们推行女学之事，常常忍不住问自己，一个女娘该教成什么模样，又该活成什么模样？女娘该在乎什么？该依仗什么？……

妾想通了。

妾想为自己活一回，不为任何人，”宣皇后弯了弯唇角，一向温婉淑雅的笑容里带上了洒脱与豁然，“只做宣神谙。”

宣皇后和太子明显心意已决，文帝抚上额头，掩下痛苦纠结的眼泪，无力地说出那句，

“那便，成全你们所愿。”

七日后，废储和废后的诏书颁下，太子被改封为东海王，宣皇后被改立为东海王太后。

又七日，新储和新后的诏书颁下，文子端被立为储君，越妃被立为皇后。

宣皇后随东海王出宫居住，她做回了宣神谙，大力推行女学，建立女塾，创办教坊……公开传授女子各方面的知识与技能。

随着女学兴起，世家贵族的女娘们也踊跃参与进来，越来越多的女娘成为了表率。程少商以工匠机巧闻名于天下；宣皇后、二公主著写启蒙书籍；三公主、五公主传授经商之法；何昭君、万萋萋传授武艺兵法；裕昌郡主传授诗词歌赋……

以致于 ——

以后数百年、数千年……在滚滚的历史长河里，为官、为将、为商……的女娘们数不胜数，她们不再是寥寥几笔的某某某夫人，或者是某某某氏，而是一篇篇、一章章的有名有姓，为后人所敬佩。

不过当下，文帝立文子端为太子后，就惦念起了文子端和灵昭的亲事。

文帝这一唠叨，唠叨了一年，文子端和灵昭终于松口，愿意成亲了。

十里红妆，凤冠霞帔，灵昭成了太子妃。

有些聪慧眼尖之人，比如文帝，他又不小心发现了灵昭和袁慎、楼犇也有关系，文帝继续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那个竖子霍不疑都做小了，这两个没名分的算得了什么。

越皇后更是开明，儿孙自有儿孙福嘛。

灵昭当了太子妃不久，程少商和楼垚成亲了。楼太傅倒台后，楼垚也入了朝，他在工部谋得了一官半职。程少商时不时制造出一些为名为利的好物件，便交给工部的楼垚登记管理推广，夫妇两人同心协力，一生恩爱。

而文帝又烦了，他想退位了。

文帝这一想，竟等了二十余年。二十一年后，文子端继位，继位不过一日，果断将皇位传给了灵昭为他生下的二女儿 —— 文曦曜。

自此，开启女帝盛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