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二：星汉灿烂（67）

他好犯规。

文子端的语调很平，但灵昭不由自主地绯红了双颊。

很快，有人打破了温情脉脉。

比之一声“阿昭”，最先听到的是玉佩珠宝相碰的清脆声响，三公主快步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脸坚毅的宣氏驸马。

“三妹，你的礼仪规矩是被犬吃了么？宫内喧哗，小步亦趋，哪有丝毫皇家公主的威仪？”

文子端身上的冷气嗖嗖地往三公主那边冒，他边说着，边侧身半步，挡住了三公主欲上前的步伐。

不得不刹住脚的三公主，目光古怪地在文子端的头上绕了绕，最终得出结论：她那令人生厌的亲三皇兄更讨人厌了！

灵昭惊奇地看向文子端，她没想到文子端的嘴……也挺毒？

此时，或者说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灵昭都没意识到，她那几个（“双标”的、在她面前连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的）男人的嘴有多不好惹，直到她后来偶然一次，撞见了他们四人开小会，那话里争锋相对，夹棍带棒，让她直呼开了眼。

尤其是袁慎，那嘴，捐了吧。

三公主选择忽略文子端，全当看不见他这个人。

“阿昭，你怎么进宫了？是不是你与我合伙开店铺的事儿被父皇知晓了？不对，我从未在父皇面前透露你半点消息。”三公主磨牙凿齿，“定是前段时日都城里闹的风言，父皇惦念凌不疑婚事已久，凌不疑那厮可真真是不要脸，还风月佳话，他将你的名声置于何地……”

“幸好，你没选他。”

三公主幸灾乐祸，但她亦没忍住胆大地别了一眼文子端，“我告诉你，阿昭，有些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你要擦擦眼，多瞧瞧。

小五就有多个幕僚，我素来瞧不上她，倒不是瞧不上她养幕僚，而是她那几个幕僚各个歪瓜裂枣，带出去也不怕惹人嫌……”

三公主一连串话下来，旁人是难以插嘴的。

但她越说越歪，

文子端忍不下了，宣氏驸马眸色暗了。

“时辰不早了，驸马，赶快带三妹去向母妃请安。”

“阿昭，我们先去宫宴。”

文子端和宣氏驸马一人拉一人，默契地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三公主一回头，灵昭和文子端的身影已不见了？！三公主看着锢着她的有力臂弯，“狠狠”地踩了下宣氏驸马的脚背，哼哼两声，进了殿。

踩在他脚背上的力道跟挠痒痒似的，宣氏驸马笑了笑，跟了上去。

灵昭被文子端“拉”走出永乐宫，转过拐角，遇见了凌不疑。

橙黄的阳光被高高的宫墙斜斜地劈成了两半，一半明媚，一半阴暗。凌不疑走在那半灰沉沉的阴影下，玄色长袍，乌绫束发，黑与暗相融，如同一道深沉浓重的影子。

凌不疑看着携手的两人，如金丝织就的光洒落在他们身上，照得他们像与他分隔成了两界。

凌不疑驻足，眸色渐渐暗淡，那些如山的灵牌，孤城的亡魂，渗骨的仇恨……像无数阴霾密不透风地向他缠来，缠得他无法再迈开一步。

无法走入光下。

可随后他见着，光下的女娘向他走来。

由明步暗，似乎将那些沾染在她倾世面上碎金的光芒带了过来，洗去了他心底的沉疴阴霾，照得他前路一片光亮。

灵昭将她刚刚顺手拂下的一朵桃花簪到了凌不疑的乌发间，笑得狡黠又娇俏。

“子晟，你别花也挺好看的。”

灵昭拉上了凌不疑的衣袖，凌不疑抬眸，顺着灵昭的视线望去，这才注意到文子端的发上别了两三朵桃花。

灵昭扶着凌不疑的小臂乐不可支，她刚刚确实给文子端拂去了不少花，但也恶趣味地给他簪了几朵花。

凌不疑托着灵昭的腰，心中温润。文子端摸了摸他的头发，已然明白发生了何事，他看着笑眼如弯月的女娘，勾起唇角。

她在闹，他们在笑。

有她，既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