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二：星汉灿烂（28）

　　“好像？三皇子接了袁善见的绣球？！”

　　“错了，是那戴面纱的小女娘没接袁善见的绣球，又抛给了三皇子。”

　　“啊？快快快，前排给我留个位置。”

　　“也让我瞧瞧。”

　　

　　众人的窃窃私语传入文子端的耳朵里，让他明白他搞错了状况，他刚接下的欣喜之物旋即变得烫手。文子端将那“烫手山芋”就地一扔，竹编的精致绣球便滚得没影儿了。

　　

　　“三殿下，女公子，刚刚是在下失礼了。”袁慎作了一个文士揖。

　　

　　“女公子，可否楼上一叙？”

　　

　　湖蓝曲裾深衣的俊雅公子如捧皎月立于楼上，面若冠玉，俊雅至极。袁慎满袖迎风，如芝兰玉树，他眉目含笑，一双清润的眼眸凝落在楼下女公子的身上，宛若万千灯火只想取那一盏。　

　　楼下，蒙着面纱的女公子抬头而望。

　　才子佳人，莫过如此。

　　

　　文子端冷脸了。

　　

　　“占溪风，流溪月，”文子端缓步向前，“女公子，可还记得？”

　　

　　一听这话，灵昭不抬头疑惑不解地望着袁慎了，她转而望向三皇子，等撞进三皇子那双定定望着她的漆黑眼眸，灵昭心一紧。

　　

　　她，她，她……暴露了么？！

　　

　　“占溪风，流溪月”，她只在以〔妟〕的名号与三皇子书信来往时兴起提过，旁人无从得知。

　　

　　灵昭又注意到三皇子的衣着 —— 与她身上同色的浅蓝衣袍，也缀着梅花。只不过，她的梅花在裙摆，零零散散，三皇子的在腰间，丛丛簇簇。

　　

　　她的〔妟〕身份一定“掉马”了。

　　

　　此时，她应该抵死不认，还是顺势认下呢？

　　

　　灵昭的迟疑，让文子端越发确认，眼前这位戴着面纱的女公子就是他费尽心机想找到的 —— 妟。

　　

　　文子端当初传信给妟，邀她同赏花灯，本就是个引子。他知道，她不会应允。他只是拿这份邀约，试探她会不会去上元节。

　　

　　只要她去了，文子端坚信，他定能在茫茫人海里找到素未谋面的她。就像那些他翻看了一遍又一遍的信札，他记得她写下的每一句话，透露出的每个喜好……他早在脑海里描绘了一遍又一遍妟可能的模样。

　　

　　穿过人流如织，寻过街头巷尾，文子端试图将某位女娘与他脑中描绘的身影对应上，直到走到田家酒楼，他看见了灯火阑珊下的女娘。

　　

　　仅一眼，他脑中勾勒的妟女公子有了切实的模样。

　　

　　他下意识地抬手，便接过了“她抛来的绣球”。

　　灵昭看着面无表情的三皇子，总觉得他那双如点漆的墨瞳里沉淀着波涛汹涌的情愫，望得人心底一颤。灵昭心里发毛，还是别……承认……了吧。

　　灵昭未答话，三公主看着逼迫性十足的文子端，出来解围了。比起冷漠严肃的亲三皇兄，她当然是毫不犹豫地帮她家阿昭啊，“阿昭，我记得荣记糖栈前有皮影戏，我要去看看，你快陪我去。”

　　恰好此时，远处传来一声高呼，“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阿昭，少商，走走走，我们快去瞧瞧热闹！”三公主左挎灵昭，右拉程少商，一起顺着人流向落水之处跑去。

　　文子端看着灵昭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未紧跟追去，他抬头深深望了一眼楼上的袁慎，这才拂袖而去。

　　“想不到袁善见第一次抛出去的绣球，是这般收场。”“看那小女娘似乎与三皇子交情不浅哦，还有暗语呢。”“不会这次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吧。”

　　袁慎笑眯眯地看向一旁喁喁私语的同窗们，同窗们闭口了，因为他们感觉到某个黑心狐狸的尾巴快摇出来了。

　　他们差点儿忘了，白鹿山风光霁月的袁善见公子一贯是个黑心狐狸，被他记恨上，可没个好果子吃。

　　袁慎轻摇羽扇，等再也不能在人群里搜寻到那道浅蓝倩影，他下了楼，找他那个不知滚到哪儿的绣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