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苏霖的嘴里满是xue腥味,伤痕立刻浮肿起来。疼痛之余他在想的是明天上学脸上的巴掌印该怎么办……可是苏毅川训斥的话在他听来又十分委屈,忍不住辩驳道。
“我,我也不想呜呜…我也不想的……”
是啊,哪个孩子不盼望自己的父母和和睦睦的,若不是真的待在这个环境里痛苦至极,没半点安全感,谁会去这样想呢。
苏毅川还在气头上,无心听他哭哭啼啼,木头块子不轻不重地敲在地板上,警告道。“继续。”
泪水滑在脸上,蛰疼蛰疼的。苏霖也着实怕那棍子再敲到身上,抽噎了两声被迫往下读。
2013年8月22日。我想休息, 好累, 可是爸爸不许,算了吧别没休息成反倒挨一顿揍,好不划算。
2013年9月3日。他们离婚了。我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难过……
2014年4月5日。想妈妈了, 偷偷去外婆家看过,她已经不住在那了。我竟不知道在哪可以
见到她。
苏霖读到此时偷偷瞄了苏毅川一眼,而且紧绷着身体时时刻刻警惕那棍子。这话苏毅川曾经对他说过。‘你找他干嘛?找她有用吗?现在是我在养你,她做过什么了?她已经不要你了还没明白吗?’——只是苏霖不信而已。
“收起你的小心思,把这些都用在学习上,懂? ”
幸而苏毅川没因为这个事动手。苏霖小鸡啄米般连连应答道。“懂,懂。”可是当他看到最后段字时,骤然变了脸色。他深知这件事要是让苏毅川知道了,把自己打的半死都是轻的。
读吧,万一苏毅川不知道这不是往虎口上撞吗。不读吧,万一苏毅川在他回来前早就看到了,这不是又加了一条欺瞒之罪吗……在苏霖反复纠结中,苏毅川忍无可忍自己拿走了那张纸看。
小孩害怕的手都在发抖,嘴唇已无半点血色。眼里充满了恐惧,今天怕是不会好过。下一秒苏毅川的手就拽住了他的领口,把他往门口带。
“爸,爸……”苏霖脖子勒的有点窒息,只好顺着他的力走。眼看就要到门口,苏霖心底更加发慌,该不会是要把我丢出去吧,有了这个可怕的想法苏霖转身紧紧抱住苏毅川的大腿哭求。
可苏毅川力气甚大,强逼他抬了头,左右开弓连续几个响亮的耳光,反复抽在苏霖脸上后松了手。
苏霖被扇的脑子发昏,耳朵嗡嗡作响。眼下更是惊吓过度,处于本能的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想哭哭不出来,只是剧烈颤抖着,难受的要命。
“苏霖,我真想把你扔到外面,我没你这个儿
子!”苏毅川失望至极,进屋里翻箱倒柜找那几盒止痛药。犯错受罚,天经地义。可没成想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居然会用这种手段。不仅是对家法的视若无睹,更是对他这个父亲没有丝毫尊重。
“我错了…爸我错了,呜您别不要我……”小孩突然抬起了头,跪过来呜呜咽咽的说着,声音能软的泡水。
苏霖深知现在妈妈有了新的家庭,爸爸也很快
成了家,不久会有弟弟妹妹出生。而自己呢,怎么看都是个多余的,若是苏毅川再不要他,他更是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此刻他乖乖认错,恳求苏毅川能留下他。
苏毅川没搭话,也不着急,放任苏霖在一旁跪着,自己坐下来依次打开包装查看。几乎都是吃了一大半了,苏毅川觉得起码在最近的几个月里,苏霖肯定是吃了药的。
其实苏毅川每次看到苏霖一身伤时,说一点也不心疼是假的,到底是亲生的,甚至有时还自
责了一阵子。可现在他只恨没再打重一些,反正药起作用,自己白费功夫那小子也不疼,说好的让他长记性也白搭。
男人觉得他曾经心里对苏霖的不忍,都喂了狗。
“看了钱还是多,还能买这些东西。明天开始早餐费减半,两块钱买两个豆包花卷也是够的,可别说我虐待你。”
“是。”苏霖吸吸鼻子,小心翼翼答道,不满也不敢说。其实若不是痛到难忍的地步,谁会愿意每天饿着肚子就为了攒钱买那破药呢。
少年内心苦涩,以后的打肯定是只多不少,那时候该怎么熬过去啊……
“别念了,量你后面也没写什么好话。我也累了,不想再动手。”苏毅川疲惫的捏捏眉心,深吸几口气。“这个没收了,以后不准再写。”
“是……”苏霖此刻正庆幸他没有真的赶自己走,只要能留下来,有个能住的地方,日后弟弟妹妹出生,他再给腾位置也好。
但是此时此刻放过还是太便宜他,明天还要上学身后不能伤的太狠了,脸上的指印也明晃晃的挂着不能再打了。苏毅川看了看表,吩咐道。
“现在快九点,你就跪在这把作业该完成的完成。然后去角落面壁跪省,十二点前把一千字
检讨交给我,这事就算了了。”
“苏霖知道了…”
待苏毅川走后,一双明亮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而下。少年卸了力瘫软在地上,小口小口的调整呼吸,缓了一会儿才跪着在茶几上写完作业。
夜深了,幽蓝色的夜空,深邃的如同看不见的底的大海。
苏霖跪在地上已有两个多小时,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痛的,浑身像散了架子一般。他咬着牙坚持着,直到最后一个字落了笔。
跪地弯腰写字本就累,眼下膝盖已变得麻木,可是稍微一动,便是碎了骨头般疼的钻心。小孩扶着墙慢慢起来,轻轻巧巧地把检查放在苏毅川桌上。
苏霖舔了舔被牙齿撞破的口腔内壁,去浴室拿了毛巾,在凉水里浸湿后拧干,小心翼翼的敷上消肿,再仔细擦擦嘴角的血迹。
等他给自己处理完回房间已经快凌晨一点,只能睡不到五个小时了。苏霖眼下是挥之不去的颓丧,好像万念俱灰,整个人好似被抽空了,躺在床上的只是一副躯壳。
整夜未眠。
天刚蒙蒙亮时苏霖便起了床,活动了下胳膊腿,连着后背甚至比昨晚更加酸痛。他去照镜
子看看脸上的伤,消肿了不少,只是还有指痕在,一碰还是疼的紧。
由于身后的伤走路不便,还要去趟药房买口罩,所以苏霖趁早出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