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归

外头仍下着雪，冷的叫人害怕，寝殿内点着安神香，烧着火炉，四周静谧。如懿此时正陷在梦境中不得解脱。

“青樱格格，聪颖聆利，是为嫡福晋”

“岂比新琴终不及，究输旧剑总相投”

“哪怕你对所有人都要循规蹈矩，但是对着朕可以保留青樱的性子”

“孝贤皇后就不会像你如此”

“朕可以与皇后一同入画，与你却不行”

“臣来此为皇上和容贵人同入画像”

“也许本宫也失去了曾经念念不舍的少年郎”

“断然不会让你做了李家千金”

“若夜雾茫茫，你我走散呢”

“你只要挚着我的手，永不放开便是”

“眼前人已非彼时人，两两相望，唯余失望”

“你的儿子亲眼看见你与凌云彻那般了，你还要朕怎样”

“你是天子，你说什么都对”

“你是怎么对永琪的，为什么他的妾室会以死告发”

“朕在这万人之上无人之巅，孤单的很，如懿啊到朕的身边来”

“将乌拉那拉氏带出去”

“你放心”

“此次秋狝，一路保重啊”

梦境中是他的承诺亦是他对她的不信任，是她的期许亦是她的失望。他们的一次次争吵，他对她的一次次怀疑一遍又一遍浮现使得如懿心力交瘁，难以平复。如懿恍然睁眼，发觉自己在弘历的怀里，耳边是他绵长的呼吸声，空气中夹杂着他身上的龙涎香与安神香的气味。如懿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为什么还是逃不出这深宫，为什么还要经历一次这样的痛苦。许是刚刚重生时哭久了，如懿觉着有些气闷，便小心翼翼地抬起弘历环着自己的手，下床开窗透气，也好捋一捋思绪。良久，如懿才从止不住的回忆中脱离，却又望着窗外怔怔出神。待弘历发现枕边没人时已是二更天，旁边的枕头上湿了一片。弘历抬眼望去，那娇小的人儿青丝散乱，正穿着单薄的寝衣立在窗边出神。弘历霎时心惊，忽而想起前世她断发的模样。弘历立马换了枕头下床拥她，“如懿，可是梦到永璟了？”如懿压下心惊，转头瞧他慌神的样子，不由得一愣。弘历看到她眼中如同前世断发时的寒气亦是心惊，他暂时不敢面对，脑子里飞快闪过思绪，决心装作不知情。随后，他关了窗户，一把将如懿抱回了床上。“如懿，我知道永璟离世你伤心，可你不能因着伤心糟蹋自己的身子啊，这么冷的天，怎可只穿寝衣站在风口上，想必永璟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你这般。”如懿压下杂乱不堪的思绪，收了收脸上惊慌失措的神色，缓缓说：“臣妾只是觉着有些闷，所以才开窗透气。”弘历依旧神情紧张，忽而抓过她的手，她本想躲，却已然来不及了。“你站那多久了，手这样凉。”如懿没回应，弘历看她这般虽有些气，但也柔声道：“以后若觉着闷，开一条缝便是。”前尘旧事不断在脑还翻涌，如懿就愈发不想面对他，敷衍道“嗯。”弘历知道她是为何，也就顺着她:“不早了，安置吧。”

待如懿觉得弘历睡熟后，如懿便挪了挪身子，与他隔了几寸远，才松下这撑不住的眼皮入睡。弘历并未睡熟，他看了如懿的反应只是更加肯定她也回来了，待如懿睡沉，他才上前替如懿提了提被子拥过如懿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