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26
那日自宫中回来后,齐月宾便更加殷勤的侍奉起了世兰,全然不顾府里主子奴才认为她自甘下贱、谄媚讨好的不屑鄙夷,一副当真打从心底里将世兰当作自己亲妹妹般爱护照顾的样子,任凭旁人如何嘲讽,依然坚持自己的关心照顾不动摇。
对此,宜修直接当做没看见,保持了无视与沉默,而胤禛呢,则是铁了心的在事情尘埃落定前,做足了沉迷政务、对后院疏于关照的人设,以便在事发后能够保持自己纯洁无辜的白莲花形象。
而事件另一当事人的世兰,对于齐月宾的殷勤讨好那就是照单全收了,但你可甭指望她受了你的好就会如何如何感动以待了,真实不做作的年福晋那是毫不客气的对齐月宾各种压榨磋磨,当着孔阳院上下奴才的面训斥也是常有的事,可是让齐氏丢尽了脸面。
每每这个时候,齐月宾都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安慰自己,年氏注定是个“失败者”,而自己终究会踩着她的血肉爬上去,一时的荣辱,无足挂齿。
齐月宾就这么一边受辱一边自我驯化着,倒是真叫她成功得到了为世兰端取安胎药的“殊荣”,本来这药该在孔阳院的小厨房里熬,但世兰不喜那味道,就挪到了她放嫁妆的院子里那个名为小厨房、实际上配置比大厨房还高的“小厨房”去。
而两座院子,虽然说是相邻着的,但王府里的院落,到底不可能紧挨着,只是两院之间只隔了一片假山花园,从王府整体上来看确实是最近的。
齐月宾就这么连着又端了小半个月,眼瞧着世兰的肚子已经七个月了,宫里德妃也已经隐晦的催促起来,齐月宾差不多也完成了踩点工作,最终敲定了一条风险最低的行动路线。
没办法,以世兰身边的保护力度来说,即便是主动放水,颂芝和周宁海也很是费劲了一番的,要是再过那就太明显了,到时候万一打草惊蛇,坏了主子的兴致,他们俩都得坐蜡。
于是在齐月宾看来,这件事无论如何她都得担着些风险了,就这还是她心思缜密,百般计算后选出的最优方案了,殊不知,她就是那自以为躲在了阴沟里的笼中鼠,四面八方都是被提前规划好的必死之路。
就这样,在时间来到炎炎夏日的最顶峰之际,齐月宾抱着豁出去为了未来拼一把的心思行动了,不过在她看来,自己的胜算还是很大的,事发后就算会被年福晋迁怒,但至少自保当是无虞的。
齐月宾的计划当然还是在安胎药上做手脚无疑,而她唯一的机会也就是去小厨房提着药去往孔阳院路上这一段短暂的距离了,在确定她的“真心”后,如今的去取安胎药时已不会再有孔阳院的小丫鬟陪着她了。
只要提前安排人准备好一碗堕胎药,在两院之间的假山花园处提前等待,待齐月宾经过时快速更换一番即可。
在齐月宾内心无数次的演练中,小厨房里都是年福晋的人,药也是年福晋的人熬的,她只是负责提取而已,届时再查清自己完全没有接触过相关药材、亦没有熬药的条件和痕迹,基本上就可以排除掉自己的嫌疑了,再配合着其他动作,让年福晋的目光转移到自己的小厨房是否出了内鬼上去,她基本也就可以跳出死亡危机了,只要能活下去,那怕可能免不了还是要受些苦楚,但富贵险中求,齐月宾权衡一番后认为还是值得的。
当然,这个计划里还有许多描补的部分,德妃也知道齐月宾即无宠爱又无家世钱财傍身收揽人手,这些事情当然还是由她出手处理,才会更加的干净不留痕迹。
首先就是那碗堕胎药了,这碗药肯定得在王府里熬,虽然这样不可避免的会有些节外生枝的风险,但没办法,从外面提一碗药进王府无疑更加显眼,风险也更高,而且还要考虑到两院虽然有距离,但就那点脚程,端过去的药也必得是还滚烫着的,要不然一眼就能叫人觉出不对来。
要不留痕迹的办成这件事儿,凭齐月宾肯定是无能为力的,所以最后敲定由德妃提供人手,入府后则由宜修负责执行,同时德妃会将府外的痕迹清扫干净。
最后剩下最重要的就是药渣了,在齐月宾的计划里,这是将世兰怀疑的目光引向她自己的小厨房,将自己安全摘出的最重要的一点,只要当天的药渣失踪,管他如何离奇不合理的消失的,只要找不到药渣,所有人包括世兰在内都会下意识的认为当天那一碗药是从根儿上就出了问题而不是她齐月宾下的手。
在这一点上,齐月宾也得到了德妃的保证,至于为什么不交给宜修,原因也很简单,齐月宾信不过宜修的人品格局,虽然那些流掉的孩子没有证据证明和宜修有关系,但在那天世兰说完之后,只要心里有杆秤的都有数,那些事情甭管是不是宜修动的手,也绝对跟她脱不了关系。
这一点,世兰只能再次夸奖齐月宾,不愧是原著里能苟到最后的端皇贵妃,果真是心思缜密,当然了,也有可能是阴沟毒蛇之间敏锐感知,总之这一步棋她确实是走对了。
因为宜修是真的打着在这一环节上坑一把齐月宾的打算,在宜修看来,只要药渣还在,齐月宾就不能洗脱嫌疑,而以世兰的脾气,到时候跟这件事有关系的,不管是小厨房还是齐月宾都讨不了好,这在她看来岂不是一件双雕。
即除掉了世兰腹中胎儿,又能借世兰的手除掉齐月宾,虽然齐月宾一向不怎么受宠,但对于宜修来说,后院这些女人,能死一个是一个,更何况通过这次合作,宜修对于齐月宾的城府也是十分忌惮的。
不过最终德妃还是阻止了宜修的小动作并且亲自接过了这件事情,同时也再一次为宜修的小格局而不满,在这个节骨眼上,除了年氏的胎才是最重要的,区区一个齐氏什么时候料理不行非要在这个时候?竟是连个主次轻重都分不清。
在德妃看来,在明知道齐氏心思深沉的情况下还想几乎明着把人往死里坑,就算齐月宾迫于种种顾忌不爆出真相,但谁能保证她没有或者不会留下一些后手?届时只要给年氏稍稍透露一部分真相,以年氏唯我独尊、厌憎分明的性子,到时候她们姑侄二人只怕立时就要面对年氏和整个年家不死不休的报复。
想到可能会有的糟糕后果,德妃就对宜修只顾自己眼前一亩三分的小家子气十分不满,私下里对着竹息抱怨道。
乌雅氏:你不给人家留活路,就别怪人家带着你一起上路。
乌雅氏:这样的法子也许能够成功的一箭双雕许多次,但只要有一次,遇上一个性子刚烈又心思缜密的,便得被拉下水同归于尽。
乌雅氏:宜修……能力不足以完全掌控全局,却又总是贪心太过,唉………
其实宜修的目光短浅又何止于此呢,原本在这辈子更加张扬的世兰的衬托下,表面上一直是隐忍退让一方的宜修本可以获得胤禛的怜惜与愧疚,但正如原剧情中一样,她再一次的自以为可以为自己的夫君提供帮助,并且之后共同守护同一个秘密的两人也会更加亲密,所以积极主动的加入了针对世兰的堕胎计划里,也成功打消了胤禛愧疚的苗头,同时收获了自己的夫君的防备与抵触,人性就是这样,纵然他本身恶毒,但却总是希望自己的身边人是真的美好纯善,封建社会的男性尤其如此。
当然了,甭管德妃对宜修如何的怒其不争、叹息天不佑我乌拉那拉氏,但谁让她坚定自认乌拉那拉氏的姑奶奶不动摇呢,最后还是只能按下不满敲打弹压宜修一番后接过此事了。
就这样,这个计划大体上便就成型落地了,虽然还是有些粗糙,但没办法,这是齐月宾加上德妃宜修能找到的最佳机会了,同时也是周宁海和颂芝不着痕迹放水的极限了,再放下去就差直接提供人手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