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干嘛要远离我？
夜晚，春潮伴着细雨匆匆而至，雨丝细密，连绵不断，将整条街道都笼罩在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之中。
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偶尔几把伞下的身影匆匆掠过，更增添了几分宁静与神秘。
“这天下雨，还真是冷嗖嗖的呢。”刚进店的男人随口嘟囔了一句，把收好的伞挂在了伞架上，然后往里面走去。
韩素正专心致志地补货，男人走到他身边时，无意间瞥了一眼，竟然发现那是他的高中班主任。
“叶老师！”韩素激动地喊道。
“嗯？”男人愣了一下，开始回想，“韩素！”毫不犹豫地叫出了名字。
“叶老师，您怎么会到这里来？”
“调到这边的高中工作，所以就搬家过来了。”男人的言语中透露出一丝兴奋，显然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这样啊，您还教毕业班吗？”
“那倒没有，不过……”男人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着。
沈沐景好奇地竖着耳朵听，直到有顾客来结账，她才把注意力转移到眼前。
“老师，我帮您结了吧。”韩素内心对这位老师非常尊重，不仅人品好，师德师风更是没得说。
“你还在上学呢，别这么破费！等以后你上班了有的是机会。”男人婉言拒绝。
“那，叶老师，有机会去我家坐坐？”韩素热情地邀请道。
“好啊，高中的群你还在里面吗？”
“嗯。”
“那就行了。”等待结算时，男人注意到了面前的沈沐景，“看你有这么个女朋友，挺好的！”
沈沐景看了一眼男人，然后又一脸疑惑地看向韩素。
“他是我高中班主任，我跟他说过你。”
“喔，老师好！”沈沐景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恭敬地问好。
“你好。”男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韩素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多照顾了，这孩子高中的时候可叛逆了。”不经意间，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不自觉地看了一眼韩素的手，接着又变成了一副苦尽甘来的模样。
“好！”沈沐景顺着男人的话答应下来，尽管对未来还不太确定，“老师，我替您付吧。”
“这哪行！以后有机会的！现在你们都还在上学呢！多少钱？”
韩素点头示意，这次可以不用帮忙付，沈沐景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五十五块。”
“付过去了。韩素，你可算是遇到甘露了，要好好珍惜，我走啦！”男人见韩素点头，仿佛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转身拿上雨伞离开了。
“高中班主任？”
“嗯！”韩素的思绪被拉回到了从前，伤感依然没有减少，“他很负责！是个很好的老师！”如果不是他，韩素连大学都不会上。
沈沐景不知道他有着怎样的过去，不过看起来似乎并不顺利，甚至可能充满了悲伤。
这时，门外走进两个女生，放下伞后，其中一人看到了传说中的男生，连忙让旁边的女生也看看。
“欢迎光临。”韩素只能用这样的话来分散自己被关注的不自在感。
两个女生看了一眼后，羞涩地绕到一边，开始选购零食。
“你来当我们的门面好了。”这句话里带着一丝醋意，也有一半是实话。
“你们老板愿意，我不拒绝的。”韩素听出了沈沐景话里的意思，就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呗。
沈沐景一听，脸色立刻阴沉下来，眼里的小火苗开始燃烧，她的占有欲开始作祟了。
“怎么了？不说话。”韩素明知故问，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没什么。”沈沐景不愿意多说，属于那种有话不直说的类型。
“哦，那我去忙了。”说完，他转过身去，暗自窃喜，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意。
“诶？他怎么又来？”凌云一进门，刚放下伞，抬头就看到韩素从她眼前走过。
“凌姐，这次你不用担心，跟老板说好了。”沈沐景提前先解释清楚，免得又被唠叨。
凌云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小碎步走的那叫一个快，去到里面悄悄在耳边嘀咕。
“说实话，我不认为他是个坏人，他老这样……”略加思索片刻，结论有了，“是不是对你有所企图？”直接点题。
“啊？”沈沐景没来得及反应，“企图？”应该说是对了一半吧？目前他俩是双向奔赴的“企图”。
“你也看出来了吧？谁没事闲的来这里待着呢？”来自打工人的怨恨。
“其实……”沈沐景想要实话实说，“我和他，现在在一起。”
“你们在一起了？”瞳孔骤缩，声音中满是震惊，“你们不是才刚认识不久吗？”双眼圆睁，难以置信地眨动着。
“怎么说呢……”从何解释？一吻定情？还是见色起意？“一见倾心！”说这个最靠谱。
“难怪当时你要留他，原来你也有所图！”凌云把一切都串联起来，得出结论就是这样。
沈沐景并未否认，只是神色间流露出几分尴尬，任由凌云的调侃如连珠炮般在耳畔不断回响。
“啊切！”收拾好一切东西后，沈沐景打了一个喷嚏，拿伞出仓库时，又打了一个。惩罚就此拉开序章。
“这雨就没停过。”凌云看他俩出个门犹豫半天，催促了一下。
“伞给我吧。”韩素拿过伞，推门出去，撑开来。
沈沐景走的实在是别扭，那只手怎么放都奇怪。
“你可以挽着我手臂，也不容易淋湿。”韩素说道。
沈沐景得到允许后，才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害羞？还是什么？”
沈沐景没回答，沉默着，俩人又走了一段路。
两人来到一座人行天桥下，四周空无一人。韩素缓缓放下手中的伞，望向身旁的沈沐景，心中因她先前的行为而生出几分不悦。
“早上你的情绪就很奇怪，刚才怎么不回答我？”韩素任性不成熟，是因为他在感情里很敏感，不允许被忽视。
“对不起……我……”她的声音低了下来，要说她感觉到自卑嘛？和他在一起，会不会活在别人的口诛笔伐中？
韩素轻轻托起她的脸颊，目光中满是诚挚，一字一句地诉说着心中的想法。
“明明我们都更近一步了，你现在在退缩？”
“那你喜欢我什么？”自己好像没什么特别之处。
“一种感觉，我们是很相似的！”
“是因为具体的你说不出吧？”她知道这话伤人，她还是选择了刺向他。
韩素双手放下去了，他感受到了刺向他的那份痛楚，沈沐景在怀疑他的真心。
“你不相信我？”长相是一部分，感觉和人格魅力才是占主要的啊！？
“我没有不相信，我只是想确认。”想确认他究竟喜欢自己哪一点，又是不是能成为那个唯一。
“那你呢？”韩素心中明白，自己的容貌的确有魅力，但他更为在意的是，沈沐景是否能够看到他那些隐藏于内心深处的闪光点，并因此而始终怀揣着那份喜爱之情。
“我承认，人都是视觉动物，最初吸引我的，确实是你的容貌。”但正是由于这一点，她的内心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那么，其他方面呢？”即便是些许瑕疵也无妨，他心中暗自补充道。
“你幼稚。”
韩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还有呢？”尽管他内心接受着这一事实，但从亲耳听闻的那一刻，依旧难以抑制住那份涌上心头的失落与难过。
“你也很坚毅！能照顾人。”这是她从这几天接触下来感受到的。
“那，你对我的态度是为什么？”
“……”沈沐景不语。
“我想你实话实说。”
“……”
“干嘛要远离我？”
“对不起……”她心想，若是在彼此了解更深之后遭到厌弃，倒不如在此刻就斩断这份萌芽的情感。
“你不顾我的感受？我们才刚刚在一起，干嘛要远离？”愤怒在他的眼眸中点燃。
他不等沈沐景反应过来，他伸出双臂，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那不是一个温柔的拥抱，而是带着强烈占有欲的宣告——她是他的，谁也别想夺走。
“对不起……”她的眼角滑下了一行清泪，其中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有悔恨，有不舍，更有那无法割舍的深情。
这一刻，她仿佛将所有的重量都寄托在了他坚实的肩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