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慎儿35

“太皇太后说了，远行最是要选好时间，十日后便是出门的好日子，就是时间紧了些。”

聂慎儿眉眼弯弯，领着两位皇子向他们寝殿的方向走去。虽然她不觉得那间空荡荡的寝宫有什么好收拾的，但她知道，这两个孩子现在迫切需要一点私人空间，无论是用于整理心情，还是商讨对策。

传达完旨意后，聂慎儿便打道回府，论理她应该留下来主持大局，不过比起收拾那些衣物，眼下她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要做。

回到长乐宫后，她没有丝毫隐瞒，很快就将两个孩子的境遇和反应告知了吕雉。

得知自己还有两个孙子在宫里受到这样的苦难，吕雉脸上浮现出几分悲悯，她摩挲着手中的佛珠，合上双眼道：“真是难为他们了。等他们离开那日，你记得多给他们准备一些金银细软，免得到封地受了委屈。”

到底是自己的亲孙子，和薄姬之流生下来的孩子有着根本的区别，若说吕雉对汉惠帝的兄弟们是绝对的防范，那她对自己这些孙辈则多少还保留了一丝善意。

人老了，果然更容易动恻隐之心。

见吕雉半晌没有反应，聂慎儿忍不住在心中暗叹，但她抛下那些事务回长乐宫可不是为了看吕雉关怀这些孙子的。

“太皇太后，奴婢有一言，或许您会觉得奴婢杞人忧天，但奴婢却不得不说。”

很快，聂慎儿咬紧牙关上前一步。

“民间盛行一种说法，防人之心不可无。几位殿下和皇上现在都还年幼，尚且能相处融洽，但若是将来知事，难保不会生出些别的心思。而诸位殿下将来又远在数千里之外，鞭长莫及，奴婢以为，还是应该在他们离宫之前尽早防范。”

防范的方法很简单，代国已经给吕雉摆明了答案，那就是留下一个人质，这个人最好是他们的生母，不管这些皇子和生母之间的关系是否亲厚，只要有这个身份在，那就是未来皇帝牵制这些兄弟最好的把柄。

届时母亲一日在世，那他们便一日不能妄动，即便他们才高八斗智勇双全又如何，一个连生母性命安危都可以弃之不顾的不孝之人如何能登临大宝，又如何能令群臣信服。

这是明晃晃的阳谋，却也是最好用的手段。

薄姬母子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在周亚夫被俘虏的消息传到代国后，薄姬才会毅然决然选择到长安为质。

对吕雉而言，这手段不仅适用于汉惠帝的那些兄弟们，同样适用于少帝的这些兄弟，唯独聂慎儿负责的这对皇子让她生出了几分为难。

三皇子和四皇子的生母在几年前便因病离世，如果将两个孩子同时放出宫，那到时又如何制衡他们呢？

届时山高皇帝远，其中但凡有任何一个争气，那对整个汉室而言就是一个不小的威胁。

吕雉手中的佛珠飞快转动着，不，不行，她不能一次性将两个孩子都放走，必须得留下一个，既然没有把柄，那就创造一个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