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琅嬅381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的茶水换了好几轮，房内的人依旧没有出来。

如懿等的有些心焦，海兰也变得有些沉不住气，她迟疑着开口询问：“怎么屋里没动静？”

什么动静？

是皇帝离开，传唤她们去和意欢说话的动静，还是报丧？

海兰没有说明，或许都有。

感受着逐渐发麻的腿脚，富察琅嬅站起身向外望去，良久，她淡淡道：“怎么没动静？之前每隔一炷香就会有一碗参汤送进去，现在，变成半炷香一盏了。”

这参汤定然不会是皇帝自己喝的，任何一个正常人这么喝下去，没病都补出病了。

“可是为什么？”如懿有些不能理解，如果能够挽救意欢的生命，太医早就动手了，既然保不住她的命，现在这么吊着又有什么意义。

徒增痛苦罢了，还是说，这么吊着之后会迎来奇迹？哪怕明知道希望渺茫，如懿还是不禁眼睛一亮。

见了她的样子，富察琅嬅忍不住微微摇头，她垂下眼眸示意对方向外看去。

随着光线逐渐昏暗，殿内已经掌灯，跃动的烛火安静无声，散发着幽幽暖意，驱散了四周的黑暗。

窗外则烛火昏暗，亮度明显比殿内暗上许多，只能依稀看见附近的人影和建筑，稍微远一些的地方就只能看见些微忽明忽暗的烛火。

如懿看了半天，仍是不解。

富察琅嬅此时站在门口，背对着二人，就像一棵饱经沧桑的古树，沉静中带着看遍世事的漠然。

如懿看不见对方的眼神，只能听到一句极轻的叹息。

“离子时还有三个时辰。娴贵妃，你还不明白吗？”

如懿仍有些云里雾里，海兰却是转过弯来了，她难掩惊愕地睁大眼睛，“难道是舒妃娘娘自己想要用参汤吊着命。十二阿哥今日出生，她想要熬到明日，这样就能与十二阿哥的生辰错开。”

“……”如懿现在听明白了，但她却无法理解：“宫中历来都说，子存母亡为子克母，所以说，意欢是担心之后宫中会生出对这个孩子不利的流言，所以才拼了命地要熬到明日？可为什么，那只是流言而已，将死之人想要熬过这几个时辰是何等痛苦我不知道，但想来是比生孩子还要难熬数倍的。”

如果只为了让人们少说几句谣言就要饱受这么大的折磨，她相信那个孩子可能更愿意自己的额娘早些获得安宁。

“是与不是，三个时辰后就知道了。”

——慈宁宫——

虽然离开得早，但甄嬛也还没睡，或者说，她根本睡不着。

跪坐在充满檀香气味的小佛堂中，甄嬛闭着眼转动手中的佛珠，以求获得内心的宁静。

福珈没有劝她去休息，她知道，唯有储秀宫尘埃落定，否则甄嬛就是喝下一百碗安神汤也是睡不着的。

渐渐地，月亮悬挂于高空。

报信的小太监仓惶跑入殿内，打散了这一片浮于表面的宁静。

“回禀太后，舒妃娘娘殁了。”

甄嬛骤然睁开眼睛，看向悬挂于墙面上的西洋钟，那支最短的指针已经指向12，钟摆摇晃，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她比眉姐姐更勇敢，也更爱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