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琅嬅225

“臣妾知道，皇上为了公主和亲的事情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一边是最宠爱的女儿，一边是对太后的孝道，皇上的难处臣妾都知道，臣妾与璟瑟，也不愿让皇上为难。臣妾今日来是想说，璟瑟她，自愿和亲科尔沁部。”

“你说什么？”皇帝再也维持不住方才那死气沉沉的模样，难掩惊讶地回过头，今天第一次对上富察琅嬅的视线。

“臣妾方才说，璟瑟自愿和亲蒙古。”

再次确认方才不是自己误听后，皇帝越发觉得心虚，皇后主动把他的心里话说出来，他心中一松的同时，难免也有些无所适从，甚至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落差感。

皇后母女这般为他着想，可他却碍于孝道、面子和臣子的压迫，背地里想着该怎么背刺她们，将璟瑟嫁出去。

这份难堪和失落让他难以接受，势必要迁怒于人，而在富察琅嬅与璟瑟的高风亮节下，被迁怒的对象只能是‘心机深沉’的太后母女。

“……琅嬅啊，是朕对不起你和璟瑟。”皇帝伸手搭在富察琅嬅的手臂上，垂着头面容苦涩。

富察琅嬅温婉一笑，“皇上说的哪儿的话，臣妾与皇上一体同心，自然最能明白皇上心中的为难，臣妾又何尝舍得璟瑟远嫁。

只是此番科尔沁求娶嫡公主，代表的便是他们想要与我朝缔结两姓之好的诚意，满蒙联姻又是旧例，璟瑟作为嫡公主，自然该尽到她作为公主的本分，这也是她自己的意思。璟瑟就在门外候着，皇上想见见吗？”

今日之事，富察琅嬅起的主要还是抛砖引玉的作用，重点是要让皇帝对璟瑟产生愧疚和怜惜，主动退让自己的底线，所以璟瑟也早已调整好了心态静静地等在门外。

皇帝自然不会让贴心女儿在门外久等，立刻就亲自出门将璟瑟迎进来，他拉着璟瑟的手一边往里面走一边抱怨着，“这春寒料峭的，皇后怎么让璟瑟一个人现在门外，冻坏了可怎么办。”

“皇阿玛，是儿臣自己要在门外等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臣愿意等。”璟瑟轻轻拉了拉皇帝的手。

“你总是这般懂事……”皇帝伸手摸着璟瑟乌黑的鬓发。

按照富察琅嬅的吩咐，璟瑟今日不施粉黛，连头上的珠钗都取下不少，整个人清清泠泠的，像一株盛开在风雨中的白玉兰，没有人庇护就会香消玉殒。

再加上皇帝固有的对璟瑟的怜惜，她什么都不用说，只要静静地站在那里，用那双微红的眼睛看着皇帝，就足以让对方心中的愧疚满得溢出来。

皇帝再也保持不住他平静的神情，同样红了眼眶，他走到窗边背过身，不愿让旁人发现自己的脆弱。

“这几日，有许多大臣在逼迫朕，他们的话颠来倒去无非就是两样，太后已嫁一女，朕不该再不孝；科尔沁部实力强大，不能助长太后的势力。朕知道他们奉了谁的命令……只有璟瑟最懂事。”

“太后已经远嫁了一位公主，自然会不择手段留下柔淑长公主。”富察琅嬅贴心的没有打扰皇帝，任由对方在窗边吹着风。

江南的风是湿润的，这份湿润最终也会带走皇帝眼底的水汽，和那份不常见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