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远

他们已经定好了明天出发，颜查散做钦差，包大人紧随其后，其余的一干自愿前来帮忙的江湖人跟着自己一起，前往襄阳，这个时候他恍惚想起来，他还没有告诉她。

他的声音十分的晦涩，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今日里他是来道别的，又或者说，是来道别的。此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甚至于或许再也不能回来了。

荣飞燕看着他的脸色，心里隐约有了些许的猜测，只是脸上刚刚见到他的笑容还没有消失，只是茫然地看着他，似乎是没看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依旧等着面前这个与她刚刚定情的人，说着自己期待的话，而不是内心的那些隐晦的，不堪言说的想法。

展昭自认审的犯人多了，对于一些表情的变化自然是颇有了解，可是这时候他宁愿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出来，不然也就不会瞧出来了她笑容之下的僵硬，与眼睛里的期盼，但是这确实是他出江湖以来最为艰难的一战，那些都是成名已久的老前辈，甚至于还有自己师父当年的老朋友，自己真的没有这个把握可以平安回来。

他自认不是个什么好人，最起码以前混江湖的时候手下的人命不在少数，即使他敢说那些都是当杀之人，可是到底也轮不到他来决定他们的姓名。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这些事他从来都没少做过，之所以愿意留在开封府，也是看在包大人的面子上，其实一直到现在，对于朝廷，他都没有多少多余的敬畏之心。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若是当真叫襄阳王谋反，燃起战火的绝对不是一个地方，襄阳王可以布局这么多年，足以看出他的心机深沉，这样的什么都可以利用的人，当真会是一个好帝王吗？当今虽然也不能说是十全十美，但是当真足够仁善，对于臣子们都是没得说的，也听得进去意见，只是过于仁善，对于那些猪狗不如的人也保有那些善心。

但是也绝对比襄阳王上位要来得好，陛下身怀慈悲之心，就会怜惜万民，可是襄阳王眼看着如今官家治理，也算得上是天下太平，除了官家无子之外让朝臣们着急，其余的也算是都在向着好的地方发展，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发起战乱，难道不知道这时候辽人正在虎视眈眈吗，还是说他觉得自己的权力，远比国家安稳更加重要。

这一战，他非去不可，不仅仅是因为他如今是开封府的人，更是因为他是一个宋人。可是这时候也不能让一个姑娘家平白无故的等着自己，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她也应该有知道的权力，而不是一直被蒙在股掌之中。

他依旧喜欢面前的这姑娘，甚至于只要自己上前一步，他们之间就可以迎来结局，可是如果自己此去发生了些什么，又何必拖累人家。

“荣娘子，展昭此去，十死无生。”

他说话的声音其实并不大，却清晰的被她听到。其实她又不是傻，这样明显的犹豫，自己当真看不出来吗，只是不愿意去接受。她好不容易做出了选择，又为什么要让她放弃。

“非去不可？”她问。

“非去不可。”他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