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远

赵盼儿笑了,对于徽柔这样似乎连眼睛里都在撒娇的小姑娘,她可应承不来,即使是最喜欢撒娇的宋引章,也是从小在教坊司里长大的,即使是她们再是努力的想要维护她的那一点天真,也不可能露出这样的笑来。

那是真正的,从来没有见过阴霾的笑容,一看就是从小被全家人保护的很好的那一种,她看着你的时候,你真的会有一种错觉,你是她的全世界一样。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你怎么会想要拒绝她的话语,让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暗淡下去。

她知道三娘的意思,不过是害怕说起欧阳旭会让她想起来自己过去瞎了眼的那三年时间,会让自己不愉快,所以宁愿揭开自己的伤疤给别人看,只是欧阳旭对于她而言早就是过去的事情了,再也不会对她的心情造成任何的影响,也没什么不能对别人说的。

哪怕是随便一个在路上的时候遇见的小姑娘,她都会站出来说这样的一段话,虽然顾千帆来之前还暗示了这里面的两个人身份不一般,让自己小心应付,但是无论今天是谁说了这样的一段话,她都会去安慰她。女子嫁人在大多数时候都是一辈子的大事,像三娘这样的,算得上是少数,可即使是三娘,不也是顶着那些流言蜚语一点一点走出来的吗?

虽然女子需要有面对风雨的勇气和决心,但是如果可以,还是将希望她们能一辈子开开心心的,没有必要去面对这些东西。

她坐了下来,目光变得柔和,像是透过她们连个人想起来三年前的自己,那时候她也是这样觉得的,只觉得欧阳是一个读书人,知分寸懂礼仪,定然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在钱塘那边定了情,成了未婚夫妻。

“三年多前,我还在江南。那时候,我在江南开了一家小小的茶坊,三娘有的时候就做一些果子在这边寄卖,有一天,我看见了一个人从河里漂流而下,被河水送到了我的面前。他是一个读书人,说自己是进京赶考失败了,再回乡的路上遇到了暴风雨,船也被打翻了,身边也只剩下了一个老仆,若不是我救了他,只怕他也要留在那里了。”

她笑了笑,似乎是有一些自嘲。“我出身不好,之前在教坊司里做过乐技,虽然在十六岁的时候有幸脱了籍,可是在外人的眼里就是一辈子都和这些东西脱不了关系,所以在我遇见他的时候,在他对我说喜欢的时候,我同意了。”

“其实有的时候,我会觉得,是不是我一开始的时候就是有这样的年头的,毕竟寻常的个人家来说,你救了他,最多在帮着把他送去府衙就够了,何必在后面的时候帮着他落户钱塘,何必帮着他再次取得考试的资格,为他忙里忙外的,没必要啊。”

“可我那时候就是这样做了,于是我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说来可笑,虽然我一直告诉别人,身处贱籍并不意味着什么,可是我就是自卑的,我就是想要摆脱这样的阴影,只是我没办法所以我要强撑着做出来一副我不在乎的样子,可是我还是会因为他们的议论难过,还是会因为他们的目光悲哀,只是我告诉自己,我不在乎,我堂堂正正的活,为什么要自卑,可是我在没有人的时候还是会难过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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