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那就让我撞一次南墙
蓝江开着车，慌不择路，好几次差点撞到大树上，右侧的后视镜也被树杈给刮断了，好不容易才摆脱了扁担的追击。他从车里的后视镜看到阮南生已经不再追了，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的胳膊刚才在阮南生的追打下被扁担蹭了，火辣辣地疼，他看了一眼伤口，龇牙咧嘴地说：“我不就是吃你家一条鱼嘛，至于痛下杀手吗？再说，那鱼还是我自己带的。这老头儿可真够凶的，放在古代肯定是一员猛将。”
阮南生追了蓝江的车一阵子，累得气喘吁吁，心里的火也消了一些。他怎么会中午突然回来了呢？因为在镇上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儿。
阮南生陪着玉香到镇防疫站给孩子打完预防针，看到门口有卖气球的，他想买一个哄哄因为打针啼哭的孩子。结果发现口袋被划了一个洞，钱包被人偷了！阮南生又心疼又郁闷，本来还打算和玉香在镇子上好好的逛一逛，领她去挑个式样打一条银腰带，现在钱没了，只能作罢。再加上岩燕打了针有些不舒服，哭闹个不停，玉香也急着回家，于是两个人匆匆去糖厂看了一眼岩波便回了寨子。
阮南生先送玉香回了家，然后便赶着车往家走，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远远地看见有一部车停在自己家楼下。仔细一看，这不是姓蓝的那小子的车吗？本来他在外面被人偷了钱就很窝火，竟然家里还有人在偷他的女儿！
阮南生火冒三丈，跳下马车，奔着自己吊脚楼就来了，在楼下抄起一根扁担上了楼。然后就有了追打蓝江的那一幕。
看着蓝江的车走远了，他转过身回了家。走到家门口，见女儿站在楼下。他冷着脸把扁担扔到一边，一把拉住女儿的胳膊，说了声：“上楼！”
阮南生拖着女儿上了楼，他坐在竹椅上，看着垂着头站在面前的阮青萝。“今天是你打电话叫他来的？”
阮青萝不吭声，算是默认了。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不自重？”
“我又没跟他干什么，就是吃个饭。”
“你还想跟他干什么？！”
阮青萝不吭声，就那么垂着头站着。
“你一个女孩子，主动叫男人来家里，还是趁我不在家的时候，这要是让寨子里的人看见了，会怎么想？你还要不要名声了？我说今天早上怎么那么好，还给我钱，让我在镇上好好逛逛，你是早就打算好了对不对？”提到钱，阮南生就更窝火了，不但把自己带的钱弄丢了，还把女儿辛苦存的钱也弄丢了！都怪那个蓝沧江！
“我告诉你，以后不许跟那个蓝沧江来往，如果再让我看见他，我就不是用扁担打他了！你听到没有！”
阮青萝也不顶嘴，也不吭声，就那么站着，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那态度就是不反抗，但也不认错。
“你给我保证，以后不再和他见面了。”
阮青萝还是不吭声，也不看父亲。阮南生真的是拿女儿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父女俩就这样对峙了一会儿，阮南生下了吊脚楼。
见父亲走了，阮青萝松了一口气。她很想给蓝江打个电话，问一问他有没有被打伤，但是又担心父亲突然上来。
她向楼下张望了一下，看见父亲正在锯竹子，然后又乒乒乓乓地不知道在做什么。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再惹父亲生气了，把饭桌上收拾干净，坐下继续编竹篓。
不一会儿，阮南生上楼了，手里拿着一个竹子做的小盒子。
“阿爸到底要干嘛？”阮青萝心里纳闷，偷眼看父亲。她看见父亲把电话机装进了那个小盒子，然后上了锁。除了接听电话的听筒在外面，整个拨号键盘都封起来了。
“这是防着我给蓝沧江打电话啊，不过我已经用不上你那个电话机了。蓝沧江还真有先见之明。”阮青萝得意地想。
阮南生弄完电话盒子便坐在堂屋里吧嗒吧嗒地抽烟。阮青萝见父亲已经没有刚才那样生气了，便问：“阿爸，你把电话锁起来，如果你不在家的时候有人来打电话怎么办？”
“那就等我回来再来打。”
“那万一有急事呢？”
“那我就把钥匙放一把在你玉香婶子那儿。”
“玉香婶子现在都帮你管钥匙了，她答应你了？”
“别胡说！”被女儿调侃，阮南生有些不好意思。
“我没胡说。你不是要给玉香婶子打条银腰带吗，今天订了吗？”银腰带是傣家女的标配，已婚妇女管理家中的财政大权常常把钥匙挂在上面。打条腰带送给喜欢的人，意思不言而喻。
不提腰带还好，一提腰带阮南生又是一阵郁闷，“钱都被人偷了，没订。”
难怪阿爸那么大火气，原来是丢了钱啊！
“阿爸，丢了就丢了，没关系的。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饭去。”阮青萝说着便起身给父亲去做饭了。
中午做的青苔饭还没来得及吃，蓝江带来的鱼还剩一条，阮青萝又重新做了一份包烧，炒了一个鸡蛋，又给父亲倒了一杯米酒。
“阿爸，吃饭吧。”
女儿还是体贴的，阮南生看着桌上的饭菜气也消了一大半。他确实饿了，跑了一上午，回到家又追打了一通蓝江，又累又饿，便坐下开始吃饭。
吃了一阵子，他突然想起来了，家里似乎并没有鱼。他平时给寨子里的人看病，有些会给一点诊金，有些家里没钱的就给送些东西，估计这鱼是今天上午什么人送来的，便随口问了句：“这鱼谁送来的？”
“嗯…是蓝沧江带来的。”
阮南生本来还以为是寨子里的人送来的，听了女儿的话，真是吞也吞不下，吐也吐不出。
“阿爸，你别再生气了。你救过蓝沧江的命，还帮他接上了腿，他本来就应该登门感谢你，一条鱼算什么？”
阮南生哼了一声说：“这小子跑得倒快！早知道我就不把他的腿接上了。”
“阿爸，打人是犯法的，你要是今天真的把他打伤了，就麻烦了。”阮青萝柔声劝慰。
阮南生叹了一口气说：“青青，你听爸爸的话，不要再跟他来往了。像他这样的人靠不住，长了一张桃花脸，太漂亮了。”
“阿爸，你先是挑剔他是城里人，又说他是有钱人靠不住，现在怎么又嫌弃他长得好看。难道你女儿就必须找一个又土又穷又丑的？”
“你，你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那你就让我撞一次南墙呗。”
阮南生见女儿油盐不进，气得放下筷子不吃了。阮青萝也不理他，吃完收拾好，便端着盆去溪边洗衣服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