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剜心之痛
齐景昌忍着心中的疼痛，又问：“那你要不要上厕所。”
林素云睁开了眼，点点头。
“厕所在那边，我陪你过去。”齐景昌指了指厕所的方向，扶着林素云下了车。
到了女厕所门口，齐景昌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说：“拿着纸，进去吧。我在那边抽根烟等你。”
林素云接过那包纸巾捏在手里，想起女儿临走的时候嘱托父亲出门要带纸巾，悲从中来，忍不住泪如雨下。齐景昌知道林素云为什么伤心，因为他也想起了女儿临行前的嘱托。他伸手揽过林素云，把她拥入怀里。这一次林素云没有抗拒，而是伏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齐景昌也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紧紧地搂着她，轻轻拍着安慰：“素云，不要哭了，我答应你一定把桃桃给你带回来。”
“真的吗？”
“嗯，我相信桃桃一定不会就这么离开我们的，我一定会找到她，把她给你带回来。”虽然他知道自己未必能兑现承诺，但必须要给林素云支撑下去的信心，也给自己信心。
林素云看着男人的眼睛，似乎在判断他是不是在说谎，好一会儿她才点点头，擦了一把眼泪，走进了厕所。
林素云上完厕所回到车上，虽然没有吃东西，还是喝了一些水。齐景昌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车子离开服务区，继续向着省城方向驶去。到了依兰服务区，换了车，又一路疾驰去了机场，到达机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稍事休息便登上了返回京城的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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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素云一回京城便病倒了，也不知道是中暑了还是急火攻心，高烧不退，人也时而清醒时而迷糊。齐景昌虽然放不下林素云，但是女儿生死未卜，他不得不舍下她去寻找女儿。他再三嘱托了崔惠英和张龙照顾林素云，便踏上了飞往洛杉矶的航班。
尽管有多方力量加入搜救，但是依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桃桃似乎就这么消失了。齐景昌到达洛杉矶的时候已经是桃桃落水的第四天了，他在机场看到王成的时候差一点没认出来。这几天他一直跟着搜救人员在海上，皮肤晒得又黑又红，而且明显的有晒伤，头发乱蓬蓬的像野草一般，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嘴唇爆着皮，胡子也是好几天都没有刮了，满脸的胡茬，整个人看上去憔悴又沧桑。
看到齐景昌他快步迎上去，叫了声：“大爷。”
齐景昌看到王成的样子，又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心一下子就软了，他应了一声，问：“情况怎么样了？”
“落水附近两海里的区域都搜索过了，没有发现。附近的海滩也都派了人找，电视台，报纸上也都刊登了悬赏寻人，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四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桃桃还有生还的可能吗？齐景昌的心里沉甸甸的，他想了想对王成说：“告诉搜救的人，不要考虑成本，用最先进的设备，扩大搜索范围，一定要找到桃桃，无论生死。”
齐景昌先跟托马斯和哈桑的人碰了面，又去出事的海边看了看。夜晚的大海黑暗幽深，齐景昌站在海边想象着女儿或许就在这黑暗幽深中的某一处，他恨不得跳进海里，分开每一寸海水把他的宝贝找出来，抱回家。
无论如何齐景昌都要找到女儿，如果女儿还活着，他一定不会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一步，如果女儿不幸遇难了，他也要把她的遗体带回去，绝不能让女儿葬身鱼腹。一想到“葬身鱼腹”这四个字，他的心便一阵抽痛。桃桃，你到底在哪里，告诉爸爸...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对着大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对王成说：“成子，带我去你们住的地方吧。”
王成点点头，开车带着齐景昌回了他和桃桃的公寓。
“桃桃住那间屋子？”
“这间。”王成带着齐景昌进了桃桃的房间。
齐景昌站在女儿的房间里，看着床上的毛绒玩具，书桌上摊开的书，仿佛看见女儿就在这个房间里学习，休息的样子。他觉得嗓子里梗的难受，心里一阵一阵地疼，抬手拿起放在桌上的一个小布娃娃抱在怀里，紧紧地贴在心口。
身后突然传来抽泣声，齐景昌转过身，只见王成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痛哭着说：“大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照顾好桃桃，都是我不好！”他说着便左右开弓一下一下地打自己的脸。
齐景昌看着王成，这也是他的孩子。他心里本来责怪王成没有照顾好桃桃，可是听到这悲怆的哭声，也舍不得责怪他了。照顾桃桃应该是他这个父亲的责任，凭什么要强加给王成。
齐景昌蹲下，拉住王成抽打自己的手，哽咽着说：“成子，别这样。事情已经发生了，如果桃桃真的回不来了，你要好好的，我没法承受再失去一个孩子了。”
“大爷...”王成跪在地上，抱着头痛哭失声。
齐景昌强忍着悲痛，拍了拍王成的背说：“成子，行了。一个大男人，别哭了。这些天你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想一想接下去该怎么办。”
王成答应着起身回屋了，齐景昌也关了灯躺在女儿的床上。
女儿的枕头软软的，让他想起那个奶娃娃，香香软软地抱在怀里，一逗她就咯咯地笑，那个白嫩嫩的小宝宝搂着他的脖子叫他爸爸。齐景昌一下子就忍不住了，抱着女儿的枕头泣不成声，“桃桃，桃桃...爸爸真的好后悔，没有好好的陪伴你。如果可以重来，爸爸什么都不要求你，只想让你平安快乐地活着...”
齐景昌极少落泪，这么多年除了祥子全家遇难那一次，他酒后失态，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痛哭失声。女儿是他的心头肉，就这样被生生地挖去了，这就是剜心之痛吧。
天色微亮，齐景昌从女儿的床上坐起来，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地冷静了下来。搜救是当前最重要的事儿，但是了解女儿落水的原因也同样重要。如果女儿落水不是意外，那么谁敢剜他的心，他就要他的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