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齐景昌答应着便到里屋去见林素云，“素云，快过年了，跟我回家好不好？”
“好。”
齐景昌得到林素云肯定的答复，心里并没有轻松。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林素云会矫情，会跟他闹，可却没想到只一声轻飘飘的好就同意了。这个回答是那么的轻描淡写漫不经心，让齐景昌心里很难受。
他叹了一口气说：“那你今晚再在老爷子这儿住一晚上，明天一早我接你回家。”
“好。”
又是这样轻飘飘的一声好，完全没意见，完全无所谓。
齐景昌心里沉甸甸地，在一起生活了快四年的女人，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了，只能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说了声：“那我回去了。”
“好。”
第三次听到这个好字，齐景昌心慌得要命，一刻也不敢再逗留了，他害怕看到林素云那温和又淡漠的脸。
齐景昌走了，林素云躺在西屋炕上，她心里也很难受，也想跟齐景昌多说几句话，可就是过不了心里的这个坎儿。每次想起齐景昌的不信任，心口便丝丝的疼，越是疼越是想，自虐般的。就在不久前她还憧憬着有一棵大枣树的院子，和满院子孩子，可现在她却被人下了绝育的药。她知道即便齐景昌不怀疑她，金二梅也会趁着他们看诊的时候下手，可是，她就是没法不怪他。
正难受着，门口响起了敲门声，她知道是顾大同，蓝瑞棠和高婶儿是从来不敲门的。
“素云，我能进来吗？”果然门口响起了顾老爷子的声音。
“进来吧。”林素云从炕上坐起来披上外衣。
顾大同端着一杯蜂蜜水进来了，“你大姑怕你总是躺着上火，给你沏了一杯蜂蜜水。”
林素云接过蜂蜜水甜甜的一笑说：“谢谢大姑。”
顾大同叹了口气说：“这不是笑得也挺甜的嘛，怎么景昌来的时候你就笑得那么没滋味。”
林素云低下了头，轻声咕哝着：“笑还有什么甜的咸的。”
“怎么没有？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心里有什么事儿别扭着吧。能不能跟我说说，要是不方便跟我说，那就跟你大姑说说。”
林素云低着头不说话，只轻轻地啜着杯子里的蜂蜜水。
“俩人在一块儿哪儿有不闹别扭，有了问题就得解决。哪怕吵一架，把话都说出来就好了，最怕就是这样不咸不淡地渗着。你要是因为孩子掉了，以后都不能生了难受，那就更不应该了。你这不是已经有一个孩子了吗，就当遵守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了...”顾大同摆事实讲道理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林素云还是一声不吭，只是低着头喝蜂蜜水。
“啧，这蜂蜜水就那么好喝，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听到没有？”
林素云终于把杯子放下了，“干爷，你以前跟赛当家的闹过别扭吗？”
“那肯定的，我这暴脾气。”
“那最后都是怎么合好的？都是赛当家的哄你吗？”
顾大同有些尴尬，哼哼唧唧地说：“她很少哄，但是我也不哄她。”
“那你们是怎么合好的？”林素云的好奇心已经被顾大同那扭扭捏捏的表情点燃了。
“那还不简单，赛当家的抽他一顿大嘴巴，他就老实了呗。”蓝瑞棠进来给林素云送点心，正好听见了，接口说。
“别瞎说，你怎么知道的？”顾大同被人揭了底有些不好意思。
蓝瑞棠不以为然地说：“哎呀，这些事儿谁不知道啊。素云，我新做的红枣糕，你尝尝。”
林素云捏了一块红枣糕，小口地吃着，笑着问：“干爷，那你就真的老老实实地让赛当家的打？也不跑，也不还手？”
“我想跑也得跑得了，还手也得打得过呀。”
林素云看着干爷那个垂头丧气的样，似乎刚刚被赛红玉打了一顿似的，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有什么可笑的。要是心里憋得慌，你明天回去就打那个齐景昌一顿，他要是敢躲，敢还手，你就搬过来住，再也不回去了。你放心，有我给你撑腰，养你们娘儿俩到老都没问题，等我死了，这房子就留给你。”
“哎呦，你胡说些什么？素云别听他的，回去以后跟景昌好好的，快过年了。”
被顾大同和蓝瑞棠这么一搅合，林素云心里也没有那么难受了，她其实也有些想家了，干爷和大姑对她很好，可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而且她知道齐景昌很忙，每天花时间专门跑一趟看望她和桃桃，还要听顾老爷子数落，她也挺心疼的，她想回家。
老爷子批评她对着齐景昌笑得不甜，那么她就尽量笑得甜一点。林素云抓起放在炕角小笸箩里的一面镜子，对着镜子笑了笑，总是觉得不够甜，再笑，还是不行，笑了七八遍，一遍比一遍油腻，她气馁地把镜子放下，感觉自己真的不会笑了。
一声门响，桃桃拿着一个大苹果跑了进来，她把苹果递到妈妈嘴边说：“妈妈，吃大果果。”
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小脸儿，林素云笑了，笑得很甜很甜。只有发自内心的笑才是甜的，可内心是最勉强不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