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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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赋闲的日子虽然很舒服，但也挺空虚的。林素云还是喜欢画画，也不想半途而废。她把正房的东侧房收拾出来了做了画室。又专门找何教授给开了一个书单，去书店买了很多文学艺术方面的书籍，有空的时候可以读一读。
快过年了，祥子来家里神神秘秘地给齐景昌一份东西，齐景昌看了之后心情似乎很好，还亲自下厨做了一顿晚饭。
“今天什么事儿那么高兴？”林素云边吃饭边问。
齐景昌笑着说：“吃完饭给你看个东西，你肯定也高兴。”
“又弄到好看的录像带了？”
齐景昌一口汤差点喷出来，“咳咳，你这小脑子能不能想点正经的东西，怎么满脑子小糟粕？”
“我哪有不正经？不是录像带是什么？”
“你看到就知道了，比录像带好看。”齐景昌故意卖关子。
林素云也故意眼睛睁的大大，小声问：“真人表演？”
“啧，我揍你啊！”
“打人犯法！”
“我不怕犯法。”
重婚也犯法，可齐景昌就打算这么干了！
吃完饭，齐景昌递给林素云一张纸，“拿好了，这个可贵呢。”
林素云小心地接过来一看，是一张离婚证，上面的名字正是齐景昌和王翠花，可照片却是齐景昌和另外一个女人！
“这个是什么？”
“不认识字？离婚证啊。”齐景昌笑着说。
“这人不是王翠花！”
“街道的人又不知道。咱俩年前就去把证领了，年后办婚礼。”
“可这离婚证不是真的。”
“放心，看不出来，跟真的一模一样。就是没有王翠花的照片。”
“可是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再像它也是个赝品。”林素云还是有顾虑。
齐景昌本来还挺兴奋的，这一下子也意兴阑珊了，“那你到底想不想领证。”
林素云不想扫齐景昌的兴，便点点头说：“想啊，当然想。”
然而齐景昌的兴还是被扫了，接下去的晚上，他已经没有那么高兴了。
夜晚，林素云睡不着。她也不想让齐景昌不高兴，她比齐景昌更想结婚，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可是假的就是假的。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她心里永远不会踏实。
她不是齐景昌的妻子，她本身就是一个赝品。大字报的事件把她的赝品身份揭穿了，虽然难堪，被人瞧不起，但却多了一份坦然，不用再隐藏了。
如今齐景昌要这样自欺欺人，他们就算领到了结婚证，那也是一个赝品，总是有被揭穿的风险。这样的一纸结婚证，林素云不想要。相比这虚假的风光，她更想要坦然的卑微。
然而赝品总是不能得到世人的正视的，她也渴望堂堂正正。
赝品真的就得不到世人的正视吗？不，只要赝品足够的出色，足够的有价值，那么它就不是赝品，它就是它本身。
只要林素云足够优秀，她是谁的女人，谁的妻子就都不那么重要了，在世人的眼中她就是她。她喜欢画画，那就好好的画。潘玉良大师不是还做过妓女吗？可没有人能否认她在艺术上的造诣。
虽然她不是齐景昌的妻子，但她是可以是自己，可以是林、素、云！
林素云想通了这些，心里也舒服了。翻了个身看见齐景昌正睁着眼睛看着她。
“你怎么不睡啊？吓我一跳。”
“你不是也没睡吗？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笑的，想什么呢？”
林素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我决定了，不和你去领这个证了。”
“为什么？”
“与其战战兢兢地做一个假的齐太太，还不如堂堂正正地做一个真的林素云。我要好好的画画，像潘玉良先生那样，你说好不好？”
“好。那我就更得跟你领证了，万一你成了著名画家了，那你就看不上我了。”
“你放心，不会的。”林素云说着便起床穿衣服。
“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干嘛去呀。”
“我画画去！”
“当画家不差这一晚上。”
“我现在就想画！”
齐景昌也只能跟着她穿上衣服起床了。林素云来到画室裁好纸，铺上，用镇纸压上，便转头对齐景昌说：“你先出去。”
“这要画什么呀，还不让我看。”
“不许看，出去。”林素云说着把他推出门。
齐景昌被关在门外，看着门上毛玻璃透出的光，唇角微翘。他喜欢这样有追求的林素云，也不怕她长高长大，长得高才能沐浴更好的阳光。他也会努力帮助她，让她成为一个万众瞩目闪闪发光的女人。
当务之急，得去做点儿吃的，等一会儿画家画完画，肯定会饿的。齐景昌再一次扎上围裙，下了厨房，就是那么贤惠！
葱花爆锅，肉丝煸炒出香味，荷包蛋煎的金黄，面条下锅，面汤雪白，加上几滴香油，热气腾腾地肉丝面出锅了。又切了一块白切羊肉，蘸蒜酱。好像齐大厨也不会做别的。那有什么关系，林大画家就喜欢吃这一口，而且百吃不厌。
“出来吃点儿东西吧，吃饱了再画。”齐景昌敲敲画室的门。
没一会儿，林素云打开了门，手里拿着一幅小画。
“这么快就画好了？我看看。”齐景昌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接过画看了一眼，画得竟然是一张结婚证！
这张结婚证和时下的款式不一样，没有红旗也没有伟人像，只有一对并蒂莲花和两只鸳鸯戏水，上面写的字没有语录也没有最高指示，只有简单的一行字，“齐景昌林素云永结同心”！
齐景昌心头一热，再往下看又忍不住噗嗤一笑，在角上还画了公章，只是那公章上画的不是某某街道办，而是“林素云齐景昌结婚专用章”
“这下放心了吧，我都给你发证了。”
“嗯，放心了。白纸黑字还盖着红章。好了，齐大厨奖励你一碗肉丝面，赶紧趁热吃吧。”
俩人刚坐下，里屋的门就开了，桃桃光着脚丫笑嘻嘻地跑了出来。这孩子半夜醒了，看看爹妈都不在床上了，也不哭，听着外面有动静便从小床上爬下来，跑出来一看：爸爸妈妈竟然背着我半夜偷吃，嘿嘿，被我抓住啦！
齐景昌连忙迎上去把女儿抱起来，亲了亲，问：“桃桃怎么醒了？”
“饭饭！”桃桃指着桌上的面条。
“桃桃要吃面条啊，来，爸爸给你弄。”齐景昌说着把女儿放在小椅子上，去厨房拿了小碗小勺子，挑了一点面条，用勺子给切成小段，尝了尝，小孩子吃有点咸，又加了点温开水。
林素云一声不响的看着，三年了，齐爷这伺候人的功夫真是突飞猛进，从前糊弄着过日子的单身汉已经被训练成了一个居家好男人了。
一顿折腾下来，天都快亮了。一家三口吃了夜食，便又去接着睡了，反正也不用上学了，也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