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本周第二更
发了电报之后的一天一夜林素云也没睡好,也不知道齐景昌收没收到电报,哪天回来。虽然她知道齐景昌在乡下打电话不方便,但还是盼着他的电话,可电话铃响了好几次,都不是齐景昌打来的,她真的有些心焦。
托马斯按照约定的时间来了,林素云专门打扮了一番,鹅黄色的滑雪衫,小白帽,红色的那个帽子被蓝域戴走了,深色毛呢暗格子小西裤,配着小短靴。看上去就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其实她本来也还不满二十岁。
带国际友人游览京城,地标性的建筑肯定都要游览一番,然后就是博物馆。所以林素云带着托马斯先逛了前门大栅栏,又去了故宫博物院。一路上,她用自己有限的知识加上胡编乱造的故事倒是也让托马斯听得津津有味。其实托马斯也不一定都相信林素云的话,但是谁会计较一个漂亮小姑娘编的无伤大雅的瞎话儿呢?
反正托马斯这一天玩得是挺愉快的,可林素云却苦了。自从生了桃桃,因为要喂奶,她从来没有跟孩子分开这么久,涨奶涨得厉害。随身带了几块毛巾手帕垫在胸衣里都湿透了,湿透的毛巾冰冰凉,她不得不把它们扔到公共厕所的纸篓里。手帕没有了,胸衣也湿透了甚至里面的毛衣都湿透了,大冬天的胸口都是凉的。要不是穿着厚厚的滑雪衫,她都怕托马斯闻到她身上的奶味。
逛完了故宫博物院已经快下午四点了,托马斯还有些意犹未尽,林素云和他又约了下一次一起去欣赏京剧,便告辞了。
和托马斯分别后,林素云匆匆地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到家。刚进院门就听见桃桃的哭声,她连忙跑进屋,只见朱嫂正抱着孩子团团转。
“桃桃怎么了?”林素云问。
“能怎么了?饿的呗。”朱嫂语气里有些抱怨。
“我不是给她留下奶了嘛,还有奶粉呢。”林素云早上临走的时候喂过一次奶,又挤了大半奶瓶留着中午喂她,家里还备了奶粉,如今看着孩子哭得可怜也顾不得身上凉,急急地脱了外衣,抱过孩子,掀起衣服就喂奶。
“你闺女根本不认奶嘴!你留下的奶,好不容易喂着喝了一点,奶粉一口都不喝。”朱嫂哄了一天,看着孩子嗓子都哭哑了,又心疼又烦躁。
小家伙吃上了妈妈的奶立刻就不哭了,咕嘟咕嘟吃得很起劲儿,林素云也觉得轻松了不少,舒服地长出了一口气。
朱嫂把她脱下来的滑雪衫挂起来,发现里面有两块痕迹,她抹了一把,有点湿。“怎么外衣都湿了?我给你带的手绢呢?”
“唉,都湿透了呗!湿透了特别凉。”
朱嫂已经照顾了林素云一年多了,也很有感情了,看到她这么遭罪就有些心疼了,“工厂里哺乳期的女工还允许每天回家喂两次奶呢,你这可好一出去就一整天,孩子饿得直哭不说,你这样下去会得乳腺炎的!”
“哎呀,哪儿那么严重啊,就几天。”林素云不想听她唠叨哄着说。
“什么事儿就这么重要,不能等齐爷回来了再说?齐爷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啊,一直都没消息呢。也不知道收没收到我的电报。”林素云心里是焦急的,如果齐景昌在托马斯离开京城之前不能回来,她就决定给桃桃断奶,陪托马斯一起去南都找春生谈,决不能让这笔外资飞了。
林素云喂完奶,去洗了一个热水澡,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吃过晚饭,喂好了孩子,她开始在灯下奋战了。昨天她也没闲着,在报纸上找了很多商业词汇和句子,抄写在本子上,又专门跑了一趟顾老爷子那儿,让他都给翻译成对应的英文。并且还借了几本英文原版的经济学书籍。虽然是临急抱佛脚,但是抱总是比不抱强,齐景昌回来是要和托马斯谈生意的,万一能用上呢?当然托马斯肯定会请翻译,但是完全依靠对方的翻译来传话,那心里也太不踏实了。
而且学习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不那么想念齐景昌了。林素云就这么挑灯夜战到很晚,才疲倦的睡去。
第二天上午终于收到了齐景昌的电报,知道了他们乘坐明天早上的火车回来,这样算上路上的时间到京城也要四天后了,还来得及,林素云的心稍稍地放了下来。
*************
无论王翠花多么舍不得,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齐景昌回去。来的时候行李很多,走得时候却没有什么行李。王老爷子也是个讲究人,虽然时间匆忙,但也弄了好多土产山货让他们带回去,齐景昌和蓝域都婉拒了。
齐景昌是自己家的女婿,带不带这些山货王老爷子并不太在意,可蓝域来的时候给他带了两条高级烟,礼尚往来总要表示一下的。却之不恭,蓝域便拿了一包五味子,说是给他爸泡酒治疗失眠,又拿了些猴头木耳给他大姑带回去。老爷子还是过意不去,蓝域说过了年还来,王老爷子这才作罢。
临别时,齐景昌特别嘱咐了柱子要帮王翠花找个护工,毕竟老爷子和孩子们照顾王翠花没那么方便。柱子答应着记下了。
蓝域也有话嘱咐,他的嘱托是让柱子给王翠花家修个厕所,不能说有抽水马桶那种吧,怎么着也得像城里公共厕所那样稳稳当当的,有顶有盖的。柱子对蓝域这个要求有点费解,但是既然蓝二爷都开口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花个几百块钱,找几个泥瓦匠,几天的事儿。
总之一番惜别,齐景昌和蓝域踏上了开往县城的客车。
王翠花没有去送站,一来她还不想让镇上的人看见她的腿断了,二来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掉眼泪。然而她在窗口看到齐景昌走出院门那一瞬,眼泪便一下子奔涌出来了。父亲和孩子都去送站了,她一个人在家,终于可以恣意地流泪了,她放声哭了两声,又捂住了自己的嘴,把头扎进炕被里,压抑着哭声,她不能让街坊邻居听见笑话。
哭了一阵子,王翠花从炕被里出来,擦了擦眼泪,父亲和儿子要回来了,她不能在他们面前哭。
果然,不一会儿老爷子带着俩孩子回来了。齐瑞一进门就发现母亲哭过了,“娘,你咋哭了?”
王翠花擦了一把眼泪,吸了吸鼻子问:“你爹走了?”
“嗯,俺爹还会回来吗?”齐临问。
王翠花没有回答孩子的话,而是说:“你们长大了,考上大学,可以去找你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