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本周第三更

蓝域躺在病床上，看着血液从自己的身体里顺着输液管流出，他看不到布帘那边的林素云，但是他能想象到自己的血正在缓缓地流入那个女人的体内。他曾经一万遍地想象着可以和那个女人交融在一起，却从未想过竟然以这么深入的形式血脉交融，从此她的身体里留着他的血，一辈子也抹不去了。那时候的蓝域并不知道，人体血液的代谢周期其实只有四到五个月，四五个月后就不复存在了。

终于，他听到医生说，林素云的血止住了，一股巨大的幸福感涌上心头，他救了她，只要能就她，就算抽干了他全身的血液又算得了什么呢。蓝域感到了一阵满足，又一阵疲倦，他合上了眼，昏昏睡去。

楼上手术室里，王翠花却仍然在手术中。祥子楼上楼下的来回跑着，不断地给齐景昌更新着产房那边的消息。他知道林素云生下了一个女儿，心中欣喜，又听说她产后大出血，心中焦急，再听说蓝域给她输血，心里便是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直到听说林素云的血已经止住了，母女都平安了，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这时，手术室的门也开了，医生走了出来。

“大夫，她怎么样？”齐景昌连忙迎上去问。

医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回答：“伤者已经醒了，血也止住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了，但她的双腿恐怕以后都不能正常行动了。”

齐景昌心里一阵难过，但总算是保住命了，他向医生道了谢，便在手术室门口等待。

王翠花被推出来了，她人是清醒的，一出手术室便用目光找寻齐景昌，当她看到齐景昌那温和的眼眸，艰难地牵了牵唇角，两滴眼泪溢出眼眶。齐景昌连忙跟着护士进了术后病房。

“景昌。”王翠花躺在病床上虚弱地呼唤着。

“哎，我在。”齐景昌连忙凑近她。

“她，还好吧？”

齐景昌知道王翠花口中的她指的是林素云，连忙笑着回答：“嗯，她没事儿，生了个闺女。齐临也没事，在祥子家，春妮带着呢。”

王翠花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手指动了动说了句：“去吧。”

齐景昌明白，王翠花这是让他去看林素云，其实他也急着去，林素云生完孩子，他还没来得及去看一眼。“嗯，那我先去看看孩子。你好好休息。”

王翠花没有再说话，合上眼睛休息了。齐景昌离开王翠花的病房，便直奔妇产科的病房。

林素云躺在病床上，产后失血过多，让她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嘴唇干裂，头发蓬乱，有几缕还黏在额头上，她闭着眼，纤长的睫毛弯成一个柔美的弧度，即便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殊死挣扎也掩盖不住她的美，一种零落的美，像一朵经历风霜的小花，虽然失了颜色，但姿态却另有一番楚楚动人。

齐景昌坐在她床头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她。这是从昨晚事发后，他第一次看到她。只隔了一个晚上，齐景昌竟有些想念。他轻轻地捧起她的小手，用嘴唇小心地蹭着。

或许是感觉到了他的触碰，林素云突然睁开了眼睛。“我把你弄醒了？”齐景昌柔声问。

林素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齐景昌觉得心头一痛，捧着她的手，在手背上轻吻着，叹息着说：“素云，对不起。昨晚翠花全身是血，她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没事儿，藏在菜窖里。她那么虚弱，用命去保护你和孩子，我不能丢下她。所以，只能对不起你了，你原谅我好吗？”

林素云没有说话，只是翻转了手掌，用指尖轻轻地摩挲着齐景昌的嘴唇和下巴。齐景昌抬起头，看着林素云，只见她眸色温柔，轻轻地说：“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想好好看看你。景昌，生孩子真的好疼，我怕我死了连你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到。”

“别说了，素云，我对不起你。”齐景昌心如刀割，他知道林素云经历了怎样的凶险，早产加上产后大出血，如果不是蓝域，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傻话，没有什么对不起的。如果没有翠花姐，我和孩子现在恐怕都死了。换做我，我也会这么选择。景昌，你曾经说过有些东西比爱情重要，我终于明白了。”林素云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安慰。

齐景昌抓住她的手轻轻地吻着，“傻丫头，你为什么这么乖，这么懂事，为什么不跟我闹？这样我心里还好受一点。”

林素云笑了，笑容甜美地在她苍白的脸上慢慢绽开，宛如宣纸上晕开的一抹朱砂，单纯却夺目。“我想跟你闹，那也得有力气啊。你都不知道生孩子可累啦。”

“那就好好休息。”齐景昌微笑着抚了抚她的头发。

“嗯，你也去休息一下吧，忙了一夜了。”

“好，那你睡吧。等你睡了，我去看看孩子。”

林素云嗯了一声，合上了眼睛。齐景昌见她呼吸渐渐平稳，知道她睡着了，便离开了病房。

他来到育婴室，看到保温箱里的小婴儿，孩子是早产，生出来只有四斤，很弱，只能先放在保温箱里观察一下。他看着这个小小的婴儿，这是他的女儿，孩子五官也看不出来像谁，但将来一定是个好看小姑娘。齐景昌心里溢满做父亲的喜悦，努着嘴隔空亲吻了一下女儿，小婴儿似乎感知到了父亲空中的吻，用小拳头搓了搓脸蛋，齐景昌的心瞬间化成一片。他隔着玻璃又看了一阵子女儿，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育婴室。

走廊里，他遇到了祥子。祥子一直没走，两边病房照应着。

“昌哥，家里我都派人收拾好了，孩子在我家住着，您不用担心。已经按着您的意思报了警。陆天明这是越狱，加上入室行凶，够吃枪子了。这一次，谁都保不住他的命了。”

齐景昌赞许的点点头，“你在这儿守着，我回去一趟。”

祥子答应着，目送齐景昌离开了医院。

齐景昌回到家，看到院子里守着几个弟兄。管事儿的大林子看见齐景昌迎上来说：“昌哥，警察已经来取过证了，我就让弟兄们给院儿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里面也翻得乱七八糟了，兄弟们不方便进去，就没动。”

“嗯，我知道了。”齐景昌应了一声进了东厢房，进了房间，没有想象的乱，陆天明是来寻仇的并不是来打家劫舍的。他拿起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

“赵秘书，我是齐景昌。陆天明越狱了，昨晚来了我家，伤了我的家人，我已经报案了。”齐景昌开门见山的说。

“林…同志，还好吧？”这是瞿首长关心的人，赵明必须要了解。

“她没事儿，昨天夜里生了一个女儿，早产，但好在母子平安。”

赵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立刻恢复了官腔：“你放心，抓捕逃犯是我们的职责，我们一定会尽快把陆天明抓捕归案。也欢迎你们给我们提供线索。当然在此期间，我们也会对受害人进行保护，以防案犯再次报复。”

齐景昌也得到了自己要的保证，没有再客套，说了句相信政府，便挂了电话。他可以让祥子安排人手去收拾陆天明，但他必须要保证手下人的安全，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他不能再损失任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