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本周第四章
第二天，林素云吃好早饭便出发去顾老爷子家了。她找不到蓝域，因为她不知道蓝域住在哪里，也不知道蓝域的电话号码。其实即便林素云知道蓝域住哪里知道他的电话号码，也不敢给他打电话，更不敢去找他。
虽然林素云不敢去找蓝域，但是她却可以去找蓝域的大姑蓝瑞棠，而蓝瑞棠早在一个多月前就住进了顾大同的家。
何慕蓝教授在五一劳动节和全国劳模李雪琴大夫终于喜结连理了。简单的婚礼之后，李大夫便搬进了何家外交部大院的那套三居室。
蓝瑞棠这个一身小资气息的婆婆和之前那个同样小资的儿媳妇都相处不来，何况是这个思想进步的劳模儿媳妇，她甚至都不想尝试。于是在儿媳妇搬过来的前一天就带着她的两只皮箱搬进顾大同的小院，不顾主人的反对，强势入驻。就住在之前林素云住过的西屋。
顾大同赶不走她，就不搭理她，可人家该喝咖啡喝咖啡，该听唱片听唱片，还动手收拾顾大同的书柜，腾出地方来，让蓝域把她的藏书都带过来。还真把这当成她自己家了。
顾大同又告诉高婶儿不做她的饭。可人家自己开火，煎炒烹炸，汤汤水水的，每一餐都是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顾大同在拒绝了她几次的邀请之后，终于经不起诱惑误食了一顿她做的菜，然后就干脆破罐子破摔，吃一次也是吃，吃两次也是吃，那就…吃吧。
就这样蓝瑞棠就让侄子蓝域把她没带过来的物件都带过来，俨然一副不再回去的样子。那天就是蓝域来给他大姑送东西，顾大同才让他去接林素云的。本来还想着林素云过来住着，好歹家里多个人，要不然天天跟那个老妖精单独待着，太别扭了。他故意让蓝域去，本来是想让齐景昌不痛快，给他提个醒，惦记他干孙女的人多了呢，别不当回事儿，结果没想到弄得过了，小丫头没能接过来，他也只能继续别别扭扭地和蓝瑞棠做邻居了。
林素云上个月去看过一次老爷子，基本上也了解了情况。她觉得挺好，人老了身边有个伴儿，而且还是这么个风韵犹存的伴儿，她非常盼望她的两位师父能有进一步的发展。
夜里下了一夜的雨，早上才放得晴。天气很热，林素云下了公交车，捡着树荫凉走还是热了一身汗。
“大姑，我干爷呢？”一进院林素云就看见蓝瑞棠在廊檐下逗鸟。
蓝瑞棠一扬下巴说：“在屋呢。”
林素云进了屋，没看见顾老爷子，转头看见东屋的门关着，这大热天的，老爷子也不嫌热，在屋里干嘛呢，才上午也不应该睡午觉啊。
她上前敲了敲门，叫着：“干爷，我是素云，我来看您了。”
好半天，老爷子才开门，从屋里慢慢地走出来。
“干爷，您在屋里干嘛呢，这么长时间才开门。”林素云撒娇地抱怨着，突然看见老爷子脸红了一下，“您脸怎么红了？”
“我，我热的。”顾老爷子抹了一把脸说。
“可不是热吗。大热天的您关门干嘛呀！”林素云抄起桌上的一个蒲扇扇着风。
顾老爷子没说话，坐在椅子上，戴上老花镜，假模假式地看报纸。林素云觉得不对，每次她一来，老爷子都问东问西的，这次怎么一句话没有了。
那么顾老爷子刚才在屋里干嘛呢？难受！忏悔！矫情呢呗！到底怎么回事啊？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头一天夜里下雨了，又打雷又闪电的。半夜不知道怎么的蓝瑞棠就摸到他的屋里了，说打雷打的睡不着，找他说说话。顾大同赶不走她，便只能起床开灯跟她说话。
一开始俩人还真没怎么着，就是说话。说说以前认识的人，说说这些年的日子。其实蓝瑞棠也真的不容易，从小和弟弟相依为命，做舞女，拍电影，好不容易认识了一个何文远，想着能踏踏实实过几天安稳日子了，又成了寡妇。又说起那些年她在话剧团当演员的时候，有人翻出她旧上海做过舞女的事儿，要批斗她，后来上面有人保她，说她是烈士的遗孀。再后来就好多传言，说她和很多人有不正当的关系。蓝瑞棠承认，有些是真的，但大部分都是谣言。她有什么办法，烈士的遗孀身份保护不了她们母子，慕蓝还小，她不能出事儿，不得已只能委身于人。
顾大同听得也是唏嘘。也不知道是因为夜晚的关系，还是因为外面雷雨交加，他就觉得蓝瑞棠这个女人还怪好看的，而且挺有意思，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于是没忍住先动了手。那边本来就有这意思，这一动手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完事儿之后，他醒过神来，又后悔又羞愧。本来和蓝瑞棠这事儿就挺丢人的，而且竟然还是自己先动的手。七十岁的人了，老脸都没地方搁了！
他躺在床上，懊恼地说：“蓝瑞棠，对不住了。”
“没什么对不住的，挺好的。”蓝瑞棠翻了个身靠着他说。
顾大同躲了躲，嗔怪着：“你说你怎么也不拦着我点儿？”
“哎，顾大同，你这话说得就太缺德了！你不想认账是不是？”蓝瑞棠气得坐了起来。
顾大同叹了一口气，看着墙上赛红玉的照片说：“姐姐还跟那儿看着我呢。”
蓝瑞棠倒是洒脱，冲着照片上的赛红玉说：“赛红玉，咱们也算认识一场。我也知会你一声，你男人今天我接手了。你都走了那么多年了，不会还想让他天天惦记着你吧。不过你放心，这老头死了之后还跟你埋一块，我还给你，我不要，我死了也找我们家老何去。”
“哎，你胡说八道什么呀！”
“你闭嘴！”蓝瑞棠瞪了顾大同一眼继续说，“赛当家的，我们都老了，日子不多了，我想和这老头儿做个伴儿，好好的把剩下的日子过了。你没意见吧？你要是有意见，就给我托个梦，我给你多烧点纸。”
蓝瑞棠说完了这番话，抬手关了灯，睡了。可顾大同却睡不着了，她在心里默默地说：“姐姐，我对不起你，你也给我托个梦吧，在梦里好好的骂我。”
努力了很久，顾大同终于睡着了，可是却没有做梦，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醒了，看到身边的蓝瑞棠，又是一阵懊恼，早饭都没心思吃了，关着门在屋里一直忏悔，直到林素云来。
林素云见老爷子也不说话，看着挺没精神的，便又问：“干爷，您是不是中暑了。”
“可能是吧。”老爷子心不在焉地回答。
“那喝点十滴水，家里有吗？”林素云说着便在斗柜的抽屉里翻着，她记得家里的药都放在这个抽屉里。果然，她翻到了一瓶十滴水！
“干爷，我给您倒杯水去，你吃了这个可以漱漱口。”说着就把十滴水放在顾大同手里，然后拿着水杯倒水去了。
“哎，别给瞎吃，他根本没中暑，就是矫情。”蓝瑞棠进门从顾大同手里把那瓶十滴水夺下来。
林素云正在倒水，放下水杯问：“那我干爷怎么这么没精神？”
“你问他自己。”蓝瑞棠睨了一眼顾大同说。
顾大同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哼唧着说了一句：“我头疼，我躺会儿去。”说完就有逃回屋关上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