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蓝域听着这些决绝话，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捏了一把，他的声音里有些委屈，“你知道我的心意，还这么对我。”

“蓝域，我求你了……”林素云哽咽着说。

蓝域看着林素云，好一会儿，才像下了决心一样，吸了吸鼻子说：“行，我不为难你，不再来找你了。但是我告诉你，别让我知道他对你不好，他要是对你不好，我还是会把你带走的。”

“他不会对我不好的。”

蓝域想说那可说不定，可是看见林素云那满脸的泪水，又忍住了。

“我走了。我不来找你了，但你有事儿都可以去找我。”说完他便推门离开了。

蓝域出了门，骑着车在街边找了一家早点摊，要了豆汁焦圈，也不知道是那豆汁的热气熏得还是怎么的，觉得眼睛有些潮。他爱上了一个女人，活了二十三岁，他只爱上了这一个女人，她承载了他的悲喜，他的情绪，他的欲望和他的疼痛。可是那个女人不让他再去找她了，她永远都不会属于他了。而蓝域却已经把她放在了心上，如今便要生生的挖去。

他觉得鼻子一阵酸得难受，眼睛也越发潮湿，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那块印着小红花的手帕，这是他唯一的一点念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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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景昌手里攥着林素云的镯子坐在一个小房间里，一夜未眠。他相信那个瞿伯戌肯定会放了他，而且是因为林素云的原因。瞿伯戌，出了名的铁面冷血，他肯出手帮忙肯定不是因为可怜林素云，更多的，齐景昌不愿意想。

瞿伯戌说，天亮了他办了手续就可以走了，可是他一点儿即将重获自由的喜悦都没有。一想到他的女人要牺牲清白来救他的命，齐景昌宁可死在牢里！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小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但却是个有大主意的，他宁可她是一个笨笨的没用的女人，只会哭着老老实实地等他回来。

天亮了，晨光从窗户透进来，外面传来起床号和出操的声音。终于，房间的门开了，进来的人还是昨天把他从看守所带出来的赵明。

赵明走过来，打开他腕上的手铐，把看守所里拿来的齐景昌的私人物品还给他，说：“手续办好了，你可以走了。”

齐景昌整了整衣服，戴上手表，把钱包装进兜里。他看了一下时间，上午八点半。

“这里不太好坐车，需要我派车送你回去吗？”赵明想了想问。

齐景昌一笑，问：“这也是瞿伯戌安排的？”

“首长没说。”赵明犹豫了一下又说，“我是本地人，久仰您的大名，知道您仁义。”

齐景昌见赵明说的真诚，便说：“如果可以，我想给家里先打个电话。”

“好，请跟我来。”赵明把齐景昌带到旁边的一间办公室，然后带上门在门外等着。

齐景昌拿起电话，拨打了家里的号码。

“素云，是我。”

“景昌……”电话那一端林素云已经开始哭了。

“别哭了，我没事，我现在在城郊武警驻地，让祥子找附近的弟兄开车来接我，我在门口的公交站等着。”

“嗯，我马上去找祥哥。”林素云抽抽搭搭地回答。

齐景昌放下电话，出了门，赵明带着他离开了驻地。

站在路边，齐景昌看着两侧的防护林带，白杨树的叶子都落尽了，还没有长出新的，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天有些阴，起风了。早春的风吹在身上刺骨地冷，一夜未眠，再加上没吃东西，他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索性就这么空白着，因为他不想也不敢去琢磨。

夜里被关在那个小房间里，琢磨了一夜，此刻走出了局促的空间，面对着苍天大地，这感觉好真切，让他更加不敢琢磨。他甚至害怕回到家里看到那个小女人的眼泪，或者是强颜欢笑的样子，如果真的是那样，他要怎么办？杀了瞿伯戌？且不说能不能杀得了他，就算真的杀了他，自己也完了，或许还会牵连很多人。他是走黑道的，自古以来黑道挑战权力，有几个能有好下场的，乱世不能，太平盛世就更不能了，这是板二爷一直告诫他的。

齐景昌就这样茫然地站在路边，直到一辆车停在他面前，车上下来一个弟兄上前给他行了礼，叫了声：“昌哥。”

齐景昌看了一眼，是管着这一片的李玉，他微微点了一下头，上了车。

齐景昌坐在后排座，闭着眼睛假寐。李玉也不敢打扰只能沉默地开车，一直把他送回家。

林素云接到齐景昌的电话便开始忙活。她安排了朱嫂给齐景昌准备饭菜，自己跑到胡同口给人理发的罗三家借了理发的推子，她要在齐景昌进家之前给他剃个头去去晦气。虽然说正月里剃头死舅舅，也不知道齐景昌有没有舅舅，反正顾不得这么多了，如果有，也只能委屈舅舅了。她记得街道办事处的院子里有棵桃树，便跑去要了一根树枝，她要用桃树枝好好地给齐景昌抽打一番，把他身上所有的邪祟都赶走。她回到家，热好洗澡水，又里里外外地找了一整套衣服给他换洗。幸亏林素云看得港片少，要不然肯定还会在门口弄一个火盆。准备好了这一切，她又去好好梳洗了一番，确定看上去不那么憔悴了，才跑到胡同口等齐景昌。

傍中午的时候，林素云终于看到了一辆车开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直到那辆车在她面前停下，齐景昌从车上下来。

林素云鼻子一酸，也顾不得旁边还有别人，扑上去紧紧地抱着齐景昌，在他怀里嘤嘤的哭泣。齐景昌手托着她的腰，一把把她抱起来，就那样像抱孩子一样竖着抱起来往家走。林素云被他举得高高的，也不哭了，居高临下地低头看着他，齐景昌也抬头看她，两个人就这样边走边相互瞧着。

快走到家门口了，林素云才反应过来，连忙说：“放我下来，放我下来！”边说边用力扭着身体，齐景昌只能把她放下。

林素云脚一沾地便立刻伸手拦住齐景昌，“不许进家！先不许进家，在门口等着。”

齐景昌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只能在门口站着等。没一会儿，就看见林素云手里拿着一根树枝，还搬了一把椅子。她先拿树枝在齐景昌身上上上下下地抽打一番，又让他坐在椅子上，从兜里拿出一个推子，开始给齐景昌剃头，她也不会理发，就顺着推子剃了个很短的圆寸，看着倒有些像蓝域了。想到蓝域，林素云心里一突，推子就戳了一下齐景昌的头皮，还好没戳破。她连忙把推子放起来，拿了一条干毛巾给齐景昌扫了扫后颈的头发茬子。

齐景昌站起来，用手互撸了一下头，问：“这一顿折腾干嘛呀？”

“去去晦气！”林素云满意地笑着说。

“那现在能进家了吗？”

“嗯。”林素云笑着点点头。

齐景昌见她这么大精神头，心里放下了一大半，估计应该昨天去瞿伯戌那儿不会有什么事儿，之前的担心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