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33）

深夜朱延躺在床上，房门被推开，人影伫立在床边。

灯火摇曳中，显得那人影渗人了几分。

“砚堂，回来了？”朱延撑着身子缓缓坐了起来，微微弯眸。

“朱行舟。”宋墨将匕首架在朱延脖子上，双目猩红，“你对我到底是什么心思？”

朱延靠着玉枕，微微挑眉，目光很是淡定地落在了宋墨身上。

“你觉得呢？”

“你为何要在我身边安插你的人？朱行舟，你当真是为了保护我吗？”

“倘若我说我是为了杀你，你会信吗？”朱延嘴角微微上扬，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看起来格外疯狂。

宋墨的身体颤抖了起来，甚至身体微微往后倾。

“朱行舟。”

朱延握住了匕首，往自己的脖子上滑，暗红色的血液渗了出来。

“朱行舟，你疯了！”宋墨惊慌失措地抽出匕首，可匕首却划破了朱延的手掌。

鲜血不停地往下滴，朱延身上白色的里衣都被染红了。

宋墨着急忙慌地撕下了自己衣裳的衣角，给朱延的手掌包扎。

“我去给你叫郎中！”

宋墨转身就往后跑，朱延伸出手，却没有拉住宋墨，只得无奈叹气。

“不是怀疑我要杀了你吗？怎么还担心我死不死？”朱延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都眯了一条线。

——

宋墨喊来了郎中，宋绍也来了。

两名相似的少年郎站在床边，朱延淡定自若地将手撑着玉枕上，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宋砚堂！是你伤了阿舟，对吧？”宋绍转身抓住了宋墨的衣领，怒目圆睁。

朱延揉揉眉心，长叹一声：“弄璋。”

宋绍缓缓松开了手，眼眶微红：“阿舟，都这时候了你还护着他？倘若那把匕首再划深一点，你就没命了！”

“我早就该死了。”朱延有些绝望地笑了笑，“别怪他，是我一直在算计他，包括你，也只是我的棋子而已。”

朱延就拿着这偷来的性命，算计着所有人，只为了见到真正的太平盛世。

“是我心甘情愿做你的棋子。”宋绍的手颤抖着，轻轻握住了朱延的手，双目猩红，“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宋绍抬头对上了宋墨的目光，眼神有愤怒也有悲哀。

“宋砚堂，你只怪他在你身边安插人手，却不曾想过他在边疆如何活下去。一个筋脉尽断的人，在满天风沙的边疆立足需要多少努力。”

朱延拽了拽宋绍的胳膊：“弄璋，别说了。”

宋绍垂下头，只是沉默地落泪。

朱延的眸子仍旧无波无澜，抬头笑着对上宋墨的目光。

“既然你回来了，那弄璋就不必再替代你的身份。不过这些日子，你还是该好好藏拙，待真相大白的那一日，你便可以做回自己了。”

“行舟，你为何从不提起你在边疆的事？分明那些年我们也有书信往来，你只会写一切安好，为何什么都不告诉我？”

“为何要告诉你呢？你帮不了远在边疆的我，告诉你也不过是你更加心烦而已。更何况，早就过去了。”

宋墨攥紧了衣角，缄默不言。

“弄璋，天色不早了，你快些回去歇息吧。”

“好。”宋绍走时瞟了宋墨一眼，轻嗤一声。

“他走了，说吧。”

“行舟，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