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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乙己续写
大约孔乙己的确死了。
……
平平淡淡地过了几年,酒店里依旧是老样子,我们似乎也遗忘了孔乙己。
一天,酒店里客人少,掌柜的闲着没事干,在翻旧账。
我见店里冷冷清清的,和掌柜的又没什么好说,于是便在旁边打瞌睡。
突然掌柜的推醒我,与我说道:“你也在这儿呆了几个年头了,也懂得些规矩,过些天你和我去城里买些杂货回来罢。”
我心想,终于可以进城见识了,于是满口答应。
“对了,孔乙己还欠十九个钱呢!”掌柜的突然蹦出一句。
我才回想起已有几个年头没看见他了,“想必他死在街头了。”
“他不死在街头,还能死去哪儿?”掌柜的不紧不慢,“不过,像这种贱命的人,才活的长久哩!”
过些日子,一切准备妥当,我便与掌柜的一同上路进城。城里大多是些长衣帮的,坐在马车里,时不时掀开帘子鞭打车夫,促使他走快点;一些短衣帮的则三五成群结伴而行,但逢遇见马车,若不让开,便会被撞死。路边还有些要饭的,一个个肮脏龌龊,没有人敢从他们身边经过,大概是他们身上的气味使人不敢靠近,又也许别人不屑于靠近,谁叫他们是要饭的呢?
掌柜的买完杂货,看了看天,对我说道:“天色尚早,我们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城里客栈大多是贵的,别休息了。”说罢,把货扔给我,一前一后走向城门。
只见城门前围着一群人,堵住城门口,隐约还有打骂声。掌柜的怕天色晚了不好赶路,于是挤了进去。
但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乞丐,浑身发臭,肮脏不堪;破烂的长衣下垫着个破损的草包,双腿无力地盘曲着,不知道在这里干什么。
掌柜的踢了他一脚:“去!死要饭的,别挡路!”他却一动不动,满手鲜血的他拿着个缺了半边的瓷碗,双手颤抖地递到我们面前,头却是低着的:“好心人……给些钱罢……让我买些酒……”我一听,乍十分耳熟,却又记不起是何人,掌柜的却大呼:“你是孔乙己?孔乙己!想不到你还没死!”
孔乙己抬起了头,看了我们一眼,眼中似乎有什么闪动,却又瞬间消逝。
旁人议论纷纷地看着掌柜的,掌柜的张望了一下,推了我一把,细声说道:“你和他说,还欠我十九个钱。”我只好上前去,大声问:“孔乙己,那十九个钱呢?你欠了好久!”他有气无力地说:“这……我还没有……下……下回罢……”
话还没说完,一群官兵走了过来,我们赶紧让路。带头的官兵凶神恶煞地走过来,指着他劈头就骂:“你这个死要饭的,不知好歹,敢挡住城门口?挡我们知县老爷的路!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我顺他身后望去,知县的马车停在路中央,心想,孔乙己这下死定了。
果然,一群官兵开始涌上来对他拳打脚踢,但孔乙己不为所动,依旧慵懒地坐在那里。
“你找死!”官兵随手抄起一根扁担,狠狠地打在他右肩,我们再也看不下去了,纷纷散开,只听得源源不绝的打骂声和时不时冒出闷哼声……
过了半响,见那边渐渐没了声响,掌柜的便打发我去看个究竟,我快步走过去一看,不由得张大嘴:
孔乙己躺在地上,草包被扯到身旁,双脚血肉模糊,裸露的胸脯满是淤青,皮肉绽开,他双眼直瞪天空,嘴张着,手握紧拳头,血流不止,惨不忍睹,他已经死了。
“滚开滚开!想和他一起死的就别滚!”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辆马车直直地从孔乙己身上碾过,顿时城门口的土地,被染成血红色。
“啧啧啧……真活该,挡知县的路,不知死活。”
“这样的死法算好的了。”
“恶心的家伙。”
……
掌柜的走过来一看,也吃了一惊:“这怎么死的啊?他还欠我十九个钱呢!”
我只觉得恶心,绕到而行出了城门,回头看看孔乙己,他依旧是那副姿势,夕阳映着他的尸体,显得凄凉悲切。过往的人们无不避开他,捂着鼻子,还没看完一眼就立即转头。
我只能在心中叹气:“孔乙己,也许死对你来说是种解脱。”
掌柜的说:“别看这贱坯了,不值得。快赶路,早点回去!”于是我们快步走向鲁镇。
孔乙己的确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