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
临近春节,处处都洋溢着新年的氛围。这将是我和申鹤过的第一个新年。
天光微亮,红色的花枝在枝头乱颤,朝阳还未出云,从边缘放射出的第一抹微弱的光却已从边缘泻出,融化了房檐上的积雪,映得满天雾气。
清晨起来,是被窗外敲锣打鼓的噪音吵醒的,俯身看向怀中之人,申鹤纤长的睫毛略微颤抖,双眸微张带着几分缱绻的困意。
“怎么了?”很快她就清醒了过来,眉头微蹙,缓缓开口。空灵的音色里掺着几分刚醒来时的沙哑。
刚睡醒的申鹤眼神朦胧又迷惘,似是撩而不自知,无意的对视就让我心中小鹿乱撞,她却神色淡淡未有分毫动容。
“……我去瞧瞧。”
怎么会有如此貌美之人。我暗想。
我撑着脸注视着她刚醒来的模样,我看的入迷,嘴上是这么说,身子却迟迟未动,直至她再次出声提醒。
冬天的清晨阴湿寒冷。刚掀开帘子,刺骨的寒凉就从衣裳的缝隙里溜了进来贯穿全身,肌肤顿时感到一阵寒凉。
因为太冷,怕冻着申鹤了。我只是草草看了几眼,扎眼的大红色栓先映入眼帘,满天的红囍随着萧瑟的寒风而动。后面听闻是隔壁王家的闺女出嫁。
自搬到这里来,我们就备受王家照顾,尤其是王大娘,王大娘对我和申鹤素来不错。我和申鹤说了此事后,就共同决定前往王家贺喜,王大娘为人和善,给我们塞了不少糕点。
但我却从她满脸堆笑的脸上看出来了几分落寞之色。
大抵是王家闺女在春节前夕出嫁无法陪伴老两口了吧。
想到这,我不由地有些同情她,便拉着申鹤多陪她聊了会天。
申鹤不善言辞,只是静静地坐在那。
“我对不起她,为了维持生计……”王大娘哽咽着哀叹,用龟裂的手握着我。
千言万语到最后变成一声深深的叹息。
王大娘家中贫寒,为了维持生活,被迫将女儿嫁给了中意她的地主做小妾。
“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年代……”
“你和申鹤要好好的。”
听到这,我和申鹤都不由地一愣,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我与申鹤少有主动向他人坦白我们的关系,但也不会特意隐瞒。故而我们在他人眼里不过是所谓的闺中密友。
但听王大娘这话,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我和申鹤的实质关系。
王大娘见我们不说话,只是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我和申鹤相识已有一年之久,我们的志趣相投,喜四处闯荡,我们间的感情纯粹,是旅伴,是爱人。
是这天地间,对方唯一的牵挂。
她和我初识那日,亦是满天飞雪。仰眸凝望,风乍起,卷起了一片紫雪纷飞。她站在大雪之中,纤长的睫毛上覆着一层薄霜。瓷白的脸上也少有地浮现出一抹红。
她如一朵盛开在枝头的红梅,立于纷扰的尘世间,孑然一身,孤傲清高。红艳的花瓣在白雪的衬托下愈显艳丽。
我于盎然中寻见她,至此,她是独属我的花。
“你在想什么?”申鹤清冷的询问声环绕在耳畔。这才把我从思绪中拉出。
我们已从王家出来了,暮色和雪片使空气混混沌沌,哈出的气都在空气中结成了白雾。
“我在想……”我垂眼思忖片刻,蓦然抬首冲她莞尔一笑,“我有幸,嫁得一个如此貌美的女子。”
“油嘴滑舌。”她伸出白皙的手指轻点在我的额上,嗔怪道。
她顿了顿,满眼遗憾,又道:“你我皆是女子,怎能做到明媒正娶,三书六礼……”
“胡说,回家这就给我写婚书去。”我有些恼,抓着她的手就要快步走回家,“什么明媒正娶迟早的事。”
申鹤将另一只手搭在我的手背上,一阵温热由手背贯穿全身:“你手好凉。”
我怔在了原地,脸上不争气地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刚想抽回手,她握的更紧了。
“你做甚?”
只见她抽出头上一支玉簪细心地插在了我的发髻中,淡然道:“聘礼。”
“不够。”我厚着脸皮道。
申鹤茫然地看着我。
下一秒,我就不由分说地在她的唇边落下一个如蜻蜓点水般的吻:“我还要……”我随手一指路口的冰糖葫芦:“我还要冰糖葫芦。”
不等申鹤反应过来,我就忙把红透的脸撇开奔向路口。
“两个糖葫芦。”
谈话间,身后传来了阵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震耳欲聋。
刚想回首,只觉得耳廓迅速染上烫意,被一双手盖住了双耳。
蓦然闯入了她满含爱意的目光下,我的心跳似停了一拍,而后如身后的爆竹声般快速震动,又像轻柔的羽毛拂过心间,令人发痒。
人声鼎沸的空间里,似有一种不明不白的东西在蔓延。
我就这样傻愣在原地,申鹤也静静地立于我身后捂着我的双耳,待声音散去,才缓缓放手。
“姐妹感情真好啊。”小贩脸上堆笑调笑道。
我蠕动嘴唇刚想开口,却被申鹤抢先了一步:“不是姐妹。”
她紧扣住我的手,在我和他惊愕的目光下坚定举起,即便不语,也能知晓她是在宣示主权。还引得了周围路人的旁观。
之后,我们就这样在周围人异样的眼光下回了家。
“你觉得我们是异类吗?”回到家后,我迅速关闭大门。我抵着大门,深深叹了口气,似乎全身力气都被那些眼光抽光了似的。
“你觉得是吗?”申鹤认真地注视着我。眼里流转着真挚的光芒。
我紧抿唇,轻轻摇头苦笑:“只是,我们在这世间不被承认过。”
我不敢与她对视,垂下眼眸,闭眼就是那是那些路人的白眼,止不住地战栗。
“当朝没有哪一条律法规定,女子不能在一起。”我一头扑入她怀中蹭了蹭,她安抚般地抚摸着我垂落的头发。
是啊,我们相爱没有妨碍到任何人,为什么要恐惧?
在申鹤的安抚下,我的情绪稳定多了,便和她出门扫雪,大片白雪在申鹤挥动竹扫把的同时扬起,而我在一旁堆起了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