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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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羽终于转头看他:“抱歉……”
海幸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刚才我听到几个下人在议论凌儿,我也跟他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了,小羽你真是好福气,生了这么个小天使。”
南宫羽叹息道:“他的确很善良,但这未必是一件好事。”
“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也许他的到来可以抵偿你的一些孽力。”
此言一出,南宫羽脸色反而凝重了起来。
“不,我不要他抵偿任何东西,也不愿他受伤害,他是我的心肝宝贝,我只要他好好的就行。”
海幸见一句话就让他神情紧张起来,不禁摇头:“你太爱他了,若是寻常人家也就罢了,但你俩身处权力斗争中心,这样只会互相拖累。”
南宫羽走至窗边:“有时候我真想带着他远离这尘世纷争,去过世外桃源的平淡日子……”
肯让南宫羽说出这种心里话的人,屈指可数,海幸算是一个。
他并不感到惊奇:“唉!这也就是现在的你才会有这种想法,想当年你比任何人都要强;皆因你这一生经历得太多,厌倦了江湖庙堂、你争我斗,他在此刻来到了你身边,也算是天意吧!”
“可是我却只能想想而已,我有我的责任和担当,终究是放不下。”南宫羽轻笑。
“以你的能力,这些都不在话下;怕只怕有一天,某些东西跟他产生冲突,你怎么抉择都会让自己陷入无边的痛苦。”
南宫羽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猜我会选什么?”
“你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还用我说吗?”海幸与他并肩而立,眺望着远处几朵干净的白云。
“阿幸,你知道么,我这一生拥有许多东西--荣耀、权利、财富……但唯独他带给我的是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如果非得选择的话,我愿意用一切来交换这种幸福。”
海幸很不自然地笑了笑:“我只是白说一句,未必会到那种境地。”
“哈哈……阿幸你不必安慰我,我知道自己变了,变得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小羽……你呀……还是这么任性,怪不得凌儿也像你。”
“说着说着又扯远了!找你来,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少年人血气方刚,你也知道诺娃那个性子,他又不懂得自控,我就是怕他伤到我家凌儿。”
“放心吧,他很爱惜凌儿,他舍不得的,顶多就是拉拉小手、抱一抱、靠一靠。”
南宫羽眉头一拧:“那也不行!你去告诉他,下次还这样,我真就再也不让他见凌儿了!”
“好、好、好……我去跟他说,真是的,没见过你这么护犊子的!”
耀城这边有许多成千上万年的古老大榕树,更妙的是它们长在内海的绿洲之上,有时一棵树就占据了一整个小岛,仿若一座城,十分壮观奇伟。
耀城遍地此景,祁简玉见南宫凌雲时常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些树,便提议道:“你若喜欢,我带你到那上面去玩,身临其境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南宫凌雲并不答言,细看会发现,其实他满眼惊恐。
也只有南宫羽能读懂他的情绪,每当这时,南宫羽会把他的头转过来面对自己,并紧握他的手哄道:“乖,不怕。”
却不知何故,他还是病倒了,且来势凶猛,先是高烧惊厥,后又昏迷不醒。
饶是南宫羽想尽办法,也挡不住他这场恶病。
他已几日不曾进食,便是稀粥、牛乳等物喂进去,也会被吐出来。
每日只喂些水他还可勉强接受,越发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气息微弱、面白如纸。
因他平素活泼跳脱,如今这般光景更让人看着觉得心酸可怜。
北辰骏及各大派的神医齐聚无量宗为他治疗,一干人等时时小心看护着,南宫羽更是以最精纯的灵力为他调理,然而并无太大起色。
众人无不心疼落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南宫羽连着五日不眠不休,也不曾进膳,一刻不离地守在爱子身边,他怕一眨眼的功夫,南宫凌雲又会从他身边消失了……
“这可如何是好?凌儿这场病怕是会要了师傅的命!”雪飞白哭道。
祁简玉亦熬得双目通红:“南宫伯伯现在听不进任何劝,谁给他替手他都不愿意。”
“凌!”诺娃失声痛哭,明明前几日南宫凌雲还陪他玩,还做了许多好吃的给他,这会却无声无息地躺在那,脆弱得几乎随时都会消失……
被他一哭,众人也都撑不住跟着落泪,一时间哀声遍地。
“你们这是在催命吗!他还没死呢!”南宫浩红着眼框斥道。
南宫羽听到外面的动静,附在南宫凌雲耳边柔声道:“小懒猪,也该睡够了吧,快些醒来,别让大家担心……”
他取下腰间的玉佩放入南宫凌雲手中,与其两手交握。
“你看,我在上面加刻了一个小人,从此出双入对,再也不会形单影只了……”
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层层叠叠包裹好的小物,那还是前几日无意间在南宫凌雲包袱里发现的,包得如此严密,原以为是什么稀罕物,打开一看,居然是那把梳子。
不是祁简玉送的神奇花梨木梳,而是他俩在老婆婆小摊上买的那把普通木梳。
因这梳子惹得南宫羽不快,不受待见,南宫凌雲只好将它藏起来,但无论走到哪里,他都随身携带着,视若珍宝。
就像他独自呵护着这份不容于世的情,卑微且坚强。
他一个人苦苦支撑,为了不让南宫羽为难,只能把真情深藏心底。
可笑却连“委曲求全”四个字也得不到,从头到尾都是一出独角戏,只有苦楚和委屈,没有成全。
他既知错又情不自禁,每每试探,却从未得到过回应……一颗炽热的心逐渐凉透,却又不得不傻傻坚守那个自作多情的承诺,他是真的累了倦了……
南宫羽小心翼翼地拿起梳子,轻轻帮南宫凌雲梳发,他一边梳一边回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心越来越痛……
他知道,从灵识入梦的时候开始,南宫凌雲就对他产生精神上的依赖。
这种依赖在南宫凌雲幼小的心灵中生根发芽,随着年龄的增长,最终变成难以割舍的爱恋。
南宫凌雲爱了他二十多年,明明知道求而不得,却决定继续守他一辈子,为了顺应他的心意,不接受任何人,永远断情绝爱。
他突然好恨这样的自己,仗着南宫凌雲的一片痴心,反而这样残忍对待南宫凌雲……
他终于在一瞬间无法自抑地崩溃了,心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垮塌,他吻着南宫凌雲的唇泪流如注。
“凌儿,你怎么这么傻……对不起……终究是我错了……你醒来好不好……你想要的,我都给……”
风如客、海幸等见南宫羽伤心欲绝,更是急痛交加,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
南宫凌雲似乎有了感知,艰难地想要睁眼却睁不开,南宫羽感受到了他这细微的举动,试探着唤道:“凌儿……”
南宫凌雲微微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看他口型像是在叫“子玄”。
南宫羽连忙回应他:“我在……我一直都在……”
然而,等了许久,南宫凌雲又没有动静了,不但昏迷不醒,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严炜重因着在北疆办事,信息传达不及时,到这会子才赶到,一路上只听得外界说南宫少主奄奄一息,恐怕挨不了多少日子了。
他又急又痛,疯了似地奔入内殿,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只可惜这人现在不会动弹也不会说话。
“凌儿,我来了!对不起,我来得这么晚……”
他突然狂躁地揪住祁简玉的衣领,暴喝道:“你怎么照顾他的!他好好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以为我想嘛!我若是知道,他这会子还会躺在这吗?!”祁简玉含泪反驳。
众人赶紧拉开他俩纷纷劝解起来,严炜重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过去,失神地跪在南宫羽脚下。
他盯着气若游丝的南宫凌雲,温言款语道:“凌儿,该起床了……我陪你切磋武艺、我带你去看海,我再也不逼你了,我保证以后都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凌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他握起南宫凌雲苍白纤瘦的手,轻轻摩挲着,一时间泪如雨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