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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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内,法医处。
薛徽拎着堆吃的乐呵呵地往桌子上一放,递给崔郊和席主任两盒盒饭:“工作辛苦了!对了,韦休洵呢?”
崔郊接过盒饭,揉了揉太阳穴:“前面在现场时我们把盖死者脸上的面具揭下来了,他自从看了死者的脸之后脸色就变得特别差,就让梅戾鸢先陪他回来了。我回来得比他晚,不知道他蹿哪了,你先在这等一下吧。”
席主任听崔郊这么说马上开始数落韦休洵:“看了死者的脸之后脸色就变得特别差?这韦休洵怎么回事?尸体都怕了?他还是个法医……”
薛徽一听席主任数落韦休洵就想开溜了,指不定待会把自己和崔郊也一块训了。
崔郊不怕他怕啊 !
他赶忙朝崔郊使了个眼色,崔郊立刻会意,放下手中的饭假装去劝席主任,掩护薛徽“出逃”。
薛徽感动得热泪盈眶,朝崔郊竖了两个大拇指后就向门口逃去,结果刚到拐角处就撞到了一个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没事……诶,梅戾鸢?”
梅戾鸢揉了揉额头,不满的抬起头,一看是薛徽,整个人条件反射一个激灵立正站好:“徽,徽哥好。”
薛徽朝她身后望去,没看到人,便问道:“崔郊说前面先让你陪韦休洵回来了,韦休洵呢?”
梅戾鸢指了指天台:“他说想上去吹吹风,我看他脸色差的很,本来想陪他上去的,结果他死活不让。”
薛徽一头雾水:“工作时间不工作,上天台吹风?他什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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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休洵站在天台的栏杆边,望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他有些恍惚。
今天他揭开面具后,面具下那张毫无生机的脸被凶手勾勒得十分精美,美得有些不真实,他看得着迷。
但无论凶手往上面抹了多少化妆品和颜料,那张脸他始终不会认错。
死者是莫蓝菱。
韦休洵狠狠地用手抹了把脸。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哐”的一声,天台的门被人踢开了,薛徽提着一碗粉吊儿郎当的走了上来:“不是我说,你一天到晚都在搞点什么!工作时间不工作上来吹风?我看你是脑子抽风!喏,给你买的米粉,吃完赶紧下去工作,不然你们席主任又该数落你了。”
这米粉是他特意去韦休洵最喜欢的那家米粉店买的,今天还给他加了牛肉和萝卜酸,换在往常他五分钟内肯定吃得连包装袋都不剩了,今天却有点反常。
韦休洵没有动,只是呆呆地望着他。薛徽这才感到不对:“你怎么了?说话!”
韦休洵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着,吸了一口缓缓说道:“今天崔郊揭开受害者脸上的面具时,我看到了死者的脸。”
薛徽还是不解:“前面我听崔郊说过了,他说你看了死者的脸之后脸色就变得特别差。不舒服吗?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怕起这个来?”
韦休洵犹豫着说道:“死者,是莫蓝菱。”
“莫蓝菱?”薛徽在脑海中努力搜寻着这个名字。“他是……我们前几天去买夜宵时碰到的那醉汉?”
韦休洵艰难的点了点头。
薛徽还是不相信:“怎么会!当时他不是还好好的吗?我们还托人联系他家里人了,怎么就……”
“我们该怎么办?又该做什么?”韦休洵打断了他话。
薛徽没有回答。
他也不知道。
“你们俩不干活在天台上干嘛呢?办公室里的空调不凉快吗?干嘛非得上天台来吹风啊?”邢岩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后面。
“啊——”两人同时叫出声,迅速跳到一边。
“我有这么可怕吗?”邢岩很是纳闷。
两人看见是邢岩,都松了口气。
邢岩像是单纯上来抽烟的,摸了摸口袋没翻着打火机,向两人问道:“有打火机吗?借我点根烟。”
“啊?哦哦哦,好的。”韦休洵愣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掏出打火机递给邢岩。邢岩接过打火机先给自己点了一根,又递了两根给他俩:“喏,你们也来根。”
韦休洵表示前面自己已经抽过一支了,没要。薛徽不习惯抽烟,也没要。邢岩只好又把烟收了回去。
他陶醉地吸了一口,缓缓将烟从口中吐出来,朝韦休洵和薛徽笑了笑:“说说吧,你俩碰到什么事啦?”
韦休洵和薛徽都愣了一下,没想到邢岩会问这个,韦休洵下意识回答道:“我俩没事……”
“没事?”邢岩嗤笑道。“你们瞒不住我的,招了吧。”
薛徽犹豫的看了一眼韦休洵,用力地咬了一下嘴唇:“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和您说过我们前几天晚上出去买夜宵时碰到过一个醉汉?”
邢岩微微眯起眼睛,似乎猜到了什么,有些惊讶地问道:“难不成,今天送来法医处的那具尸体是你们前几天碰到的那个醉汉?”
薛徽和韦休洵顿时都瞪大了眼睛,韦休洵不可置信地问道:“邢、邢队,你、你怎么知道的!”
邢岩“嘿嘿”笑了两声:“怎么知道的?都当了那么多年警察了,这点都猜不到还当什么支队啊?你们俩我虽然只认识一两年,但性子我是知道的,那醉汉和你们没有什么太大的交情,不是什么亲戚朋友,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提起来?所以有很大的几率他就是今天这案子的受害者,我分析得没错吧?”
韦休洵没说话,只是背着手低着头,左脚尖不安的踢着地板。薛徽沉默了一阵,承认了:“是,我们那天碰到的醉汉就是今天发现的受害者。”他愤恨地攥紧了拳头:“是我们考虑不周,如果,如果那天我们亲自看到他家里人把他接回家。又或者,亲自把他送回家,也许他就不会……”
“这世上没有如果!”邢岩严厉的打断了他。“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人的生死是你我能决定的?举个例子,一位再优秀的医生,他能保证自己做的每场手术都是成功的吗?能保证救活每个病人吗?他不能!那他救不活那个病人怎么办?就这样一蹶不振,辞职,一辈子不当医生了?你们两个要是心里过不去,现在就赶紧振作起来为死者报仇,抓紧时间破案,而不是在这懊悔!听懂没!”
两人猛地抬起头,对着邢岩立正站好,眼神坚毅:“听懂了!”
邢岩满意的点点头,将烟头丢到地上用脚用力地碾了几下,头也不回的下楼了,快到楼梯口时又回头嘱咐了一句:“吃完午餐就赶紧下去工作啊。”
两人目送着邢岩离开,看到邢岩从楼梯间消失后,薛徽将手中的粉递给韦休洵:“现在有胃口没?”
“有了有了!”韦休洵将粉一把夺过来,解开塑料袋上的结,陶醉地闻着:“香!走!下去吃!我要馋死崔郊和梅戾鸢!”
薛徽看他终于恢复正常了,松了一口气,笑着盘了盘他的头发:“不怕挨席主任骂啊?还去气崔郊?小心你待会挨骂他不帮你了……”
韦休洵现在一心在吃的上,一边将烟塞回裤兜里一边满不在乎的回答道:“有什么好怕的,他不帮就不帮,我又不需要……欸?”
“怎么了?”
“我感觉邢队不是特意上来给我们灌鸡汤的,他另有目的,给我们灌鸡汤只是顺手的!”
“那你说他的目的是什么?”
“打火机!他把我打火机顺走了!这已经是这周第二次了!”楼梯间回荡着韦休洵咬牙切齿的声音。
(第八章完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