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长安
见我来了,崔飏才将视线往我身上放了一缕,狭长的眼尾在我身上微微一晃,停顿片刻后又转向了鹤观师叔,用恰好我们俩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下一次,我可不会帮你带孩子了哦。”
“姐——我错了姐——”鹤观师兄撕心裂肺地喊道,“她们说青玉坊里最近收到了有一只极有灵性的八哥,不仅能口吐人言,甚至能完美模仿出花魁演奏出的《春江花月夜》我才想去看看的。阿朔年纪尚小,带他去那种地方显然是不合适的,加之他在新一辈弟子里也算是颇有能力,我小小的将他放养出来历练一下,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吧。”
“听你的意思是?”崔飏懒洋洋地挑起半边眉,毫不避讳道“御剑评踪八九不离十就是他去了?”
闻言,我略微有些惊讶,御剑评踪是所谓“为了维护门派间团结”每年举办一次,由各门派小辈友好切磋的大会。
有比赛自然有胜负,有胜负自然便会有争论,自然,有些门派会将其看得很重,甚至作为门派新一代实力的代表也不足为过。
但我印象里,一向以“自由散漫”著称的长轩门,对这场赛事一向是很不放在心上,甚至往年还有抽签谁中谁去最后派了个厨子一轮游的轶闻。
我等着鹤观师叔否认,却发现她微不可闻的点了点头,半开玩笑半是警告地说道“所以啊,你可别想动什么歪心思啊。”
闻言,崔飏微微一怔,蹲下身,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问“好家伙,你是走哪条路子的?”
我抬头看向她,悄悄露出一个略微有些许骄傲的笑
“是剑客哦。”
“啊,恭喜。”崔飏露出一个略微有点诧异的表情,随口说道“跟着楚含山好好学。”
闻言,我一愣,脱口而出道“可师伯他,并没有教过我什么啊?”
话音刚落,我看见鹤观师叔极快地看向崔飏,见她神色没什么变化,才开口解释道“楚越新接任掌门,你又跑路,楚含山是她兄长,她忙不过来的时候多少得楚含山帮衬些,自然就没什么精力放在这些新入门弟子身上。”
崔飏听了,又似乎心神根本没放在这上边,她的视线放得极远,和那已然西归虞渊的夕阳重合,视线似是望向摇摇欲坠的夕阳,又像是在零次栉比的屋瓦间找寻着什么,鹤观的话语从她耳边掠过,却未曾停泊片刻;直到远处的屋檐突然显露出一道人影,她才绽出一个笑,朝那远方的人影挥了挥手,接着回过头,给鹤观回了一句“哦,也是。”
相当的敷衍,相当的不走心,是个人都能看出的不在乎。
那道人影很快到了面前,她毫无任何减速的意向,足见轻点,整个人如乳燕归巢,从屋檐坠下,崔飏伸手,稳稳地接住了她。
来人有着一张极为秾丽的长相,张扬,端丽,却不带艳色,像是新雪中的一束梅,不带可以亵渎的美。
“嗨。”鹤观见状先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子渝。”
我瞬间知晓了来人的身份,崔飏从长轩门离去时唯一一个带走的弟子,楚越的养女,楚子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