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17

凌益来的晚了，没有听见霍君华和凌不疑是怎么状告他的。

直觉让他跪在大殿之上，不敢直面天颜。

文帝酝酿许久，朝臣等得战战兢兢，文帝才说出来自从凌益进门后的第一句话。

文帝十分平静，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凌益啊凌益，霍兄对你如何？”

“如同兄长般，对臣之好千言万语道不尽。”

文帝恨不能将凌益千刀万剐，“你也知道！你也知道啊！”

凌益心中发空，心虚不已，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细汗。

“凌益！霍兄是拿你当家人看的！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啊！”文帝崩溃，在朝堂之上痛哭出声。

这是文帝第二次在朝堂上失态。

第一次，也是因为霍翀。

……

雍王谋反，即刻处死。凌益里通外敌，杀害霍翀大将军证据确凿，车裂，即刻行刑。小越侯私铸钱币，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贬为庶人流放千里，遇赦不赦，终生不得回都城。

剩下其他有意无意推动孤城孤立无援城破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找出证据压入大牢按律定罪。

圣上特令，让霍不疑可以手刃仇人，亲自报仇。

尘埃落定的那天，小九和霍不疑在霍家的祠堂里，待了许久。

入冬，雪落。

天地间一片雪白，白茫茫的刺痛了凌不疑的双眼。

都城落雪，少有的鹅毛大雪，多像当年孤城城破家家户户飘落的纸钱。

“霍不疑！”

茫茫大雪中，一个身穿火红斗篷的小女娘不知从哪里跳出来，蹦蹦跳跳来到他身边。

“霍不疑，今日阿姊要开赏雪宴，我们早点回去帮她吧！”

凌不疑，不对，现在应该叫霍不疑的男人弯了弯嘴角，一脸宠溺，“阿姊说了，今天赏雪宴不让我们回去。”

“啊？”

霍不疑轻笑，阿姊这是多怕他没有小女娘要啊，怕赏雪宴上其他小女娘的热情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下了命令让他带着自己的小女娘在都城里赏雪，过二人世界。

“那也好啊，咱们去阿姊的满堂春吃烧鹅吧！”程少商胸无大志，在小九的带领下只想吃吃喝喝，做一条摆烂的咸鱼。

上半辈子的程少商破破烂烂，为了活命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直到她遇见了心软的神，心软的神成为了她的阿姊，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

要不是阿姊太过美好，看在阿姊的面子上，就这样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郎君，谁会要啊！

程少商拉着霍不疑的胳膊，小手忍不住在霍不疑的胳膊上掐起旋转。

“嘶——嫋嫋，我最近没有惹你啊！”

“我知道，我就是心情不好，像吃烧鹅！”

“好吧，那我们快一点！”

霍不疑反手握住程少商的小手，迎着雪跑起来。

“啊！霍不疑你慢点！！”

厅堂里烧着地龙，空气有些沉闷。小九着人将门开了一条缝，雪花随着寒风飞进屋子里，落到地上化成冰水。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拿着羽毛扇的身影出现。

“霍小玖你能耐了！”

小九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来人，不慌不忙地添了火。

“袁善见，既然来了，不如一起喝一杯？”

屋子里有烤地瓜的甜香，也有烤橘子的清香。

在袅袅茶香中，氤氲的湿气让袁善见看不清小九。

“为什么要开赏雪宴？”

小九漫不经心地抬眸一笑：“皇后娘娘说我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想看想看都城的青年才俊。我又怕单独的相亲太尴尬，不如开个宴，请一请全都城的郎君女娘。若是有在我宴会上看中眼的，也不枉我花钱费银子的热闹一场。”

袁善见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今年上元节的绣球，我是想着留给你的。”

“袁善见，一字慢，满盘皆落索。这一局，我赢了！”

袁慎缓缓笑了，如同外面绽开的红梅，扑鼻的香气。

“你赢了，所以，何时嫁我？”

？

我赢了还得嫁你，袁狐狸没事想什么好事呢？

“不如明日我找阿母上门提亲，咱们争取两月之内走完六礼，春暖花开的时候，咱们成亲吧？”

这一刻，狐狸的笑容很温暖，温暖了小九的心弦。

“如果你能过了阿狰那一关，我没意见。”

袁狐狸的笑僵住了。

……

雪花飘落，给大地披上了崭新的衣裳，也埋没了郊外的枯骨。

恍惚间，枯骨旁边已经腐朽的衣服料子上，隐隐约约闪着金光，那是金线在阳光照耀下反射的光芒，好像是曾经的城阳侯的衣服。

枯骨就这样暴露在天地之间，风吹日晒雨淋，现在还有雪落，往后的每一日，枯骨都将暴露在日光之下，不得安宁。

星汉灿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