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2

八岁小女娘，还是小小一团，应该是在爹娘膝下承欢的年纪，如今一挑起一府的大梁。

文帝每每看见小九，都要心疼得找宣皇后或是越妃痛哭一番才能好。

如今看见骄傲似火的霍君华变成现在这般疯疯癫癫脑子不清醒的样子，沉默了许久。

一个单身的女子，带着一个小孩子，一路从孤城乞讨回都城。往常不出一月便到的路程，姑侄二人生生走了一年。

阿狸从活泼开朗，走到死气沉沉。

医师说，霍君华和阿狸身体亏空的厉害，只能慢慢将养。阿狸年纪还小，仔细养养能养回来，可霍君华身体的亏空，虽不能要了她的命，但与寿数有碍。

小九听完，流泪流到干的眼睛生涩得难受。

“姑姑，我在都城外有个桃花别院，咱们去养病。”

宫中终究不是养病的地方，建国不久，文帝很忙，顾不上霍君华。小九还小，现在只能盯着一个，文帝也不放心将两个病人都交给小九，凌不疑被留在了宣皇后的永安宫。

阿狸自入宫便沉默寡言，经常一个人呆呆地看着窗外。

小九离宫之前，将下人屏退，坐在阿狸旁边。

“……阿狰。”已经有一年不曾念过这个名字，小九念得有些生涩。

阿狸的眼睛动了动。

叫出第一声，后面便简单许多。

“阿狰，我不知道你为何要说自己是阿狸。但你说你是阿狸，便有你的道理。我们是一家人，我等你能对我说的时候。”

阿狸没有说话，明显感觉他放松许多。

“阿狰，圣上怕我顾不来你们，我只能先带着姑姑走。等姑姑的情况稳定下来，我来接你。”

凌不疑的小手牵住小九的衣摆，声音沙哑：“……你要快一点。”快一点来接我，然后我告诉你孤城发生的一切。

作为凌不疑的半身，六岁之前二人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吃住都在一起，小九自然明白弟弟的未尽之语。

想来弟弟是有难言之隐。

现在在宫中，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眼线，宫里的每一块砖都好似会说话。

小九坚定地点头：“我会很快的，七日之内，我来接你回家。”

凌不疑松开了牵住小九衣摆的手，恢复到之前谁也不理的样子。

小九出了永安宫，文帝迎了上来。

“怎么样了？那小子与你说话没？”

小九摇了摇头：“阿狸可能是吓坏了，没有与我说话。等我将姑姑安顿好，我就来接阿狸。阿狸身体亏空，得慢慢养，阿狸素来听我的话，等我带他回府可能会好很多。”

要小九自己说，她想现在就接走弟弟。可文帝不同意，霍君华的脑子没得救了，可阿狸是他让御医一日一诊，出宫就没那么方便了。

文帝怕的是这姑侄二人回来后，脑子里紧绷的那根线断了，身体会控制不住的生病。

霍家就剩下这几根苗苗了。霍君华是指望不上了，霍玖是女子，毕竟没有男子那样方便，凌不疑是她仅剩的兄弟了。都说外甥像舅，凌不疑与霍兄哪哪都像，说不定以后能给霍兄过继个香火。

打着这样的算盘，文帝对凌不疑态度良好。

宫中有越妃，都城有凌益与淳于氏，小九觉得霍君华现在的情况，像是半真半假，离他们远一点更好。

都城外不远，是霍氏的桃花别院，曾是小九养病的别院。

刚好，小九的部下府兵随从到了，正好安顿在桃花别院，保护霍君华。

霍君华的精神不稳定，情况时好时坏，小九只能在霍君华正常的时候慢慢试探。

她不敢直接问，姑姑现在受不得刺激。阿狰和姑姑是小九在这个世界上仅存唯二的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