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雪无声（67）

雪清河脱了一半的衣服，左肩膀被绷带完全缠住，千仞雪站在他面前，一直盯着他的伤口看，似乎很愧疚。

“没事的。”

雪清河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一个九岁的孩子，他本也不善言辞，一对上那双水灵灵又充满着愧疚跟痛苦的眼睛，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千道流本来是想询问雪清河知不知道千寻疾给他留东西的，但现在人家受了伤，他作为长辈也不好这么着急就逼问，再加上他们之间的身份比较尴尬，就一直杵在那里。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孙女，孙女看着有点拧巴的样子，一直抱着那个盒子，踌躇着到底要不要开口。

千道流默默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好吧，还是由他来说吧，错过这个机会，下次就很难有这种安静相处的时候了。

不料，还不等千道流开口，雪清河就先说话了，他早就注意到了千仞雪一直抱着的那个盒子，就觉得很奇怪，再加上小孩子的情绪其实很好看出来，他早就发现了千仞雪眼底的犹豫了。

不忍心让一个孩子这么为难，雪清河便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要问我？”

千仞雪黯淡的眼睛微微一亮，她用力点点头，然后把怀里的盒子递给雪清河，示意他打开盒子。

“这是…….你父亲留给我的？”

雪清河试探性地问。

得到肯定回答以后，他不禁感到头疼。

但还是当着爷孙两个人的面打开了盒子，里面的东西不多，但是雪清河看到了被压在下面的一张熟悉的纸张，那露出来的一枚红色印记让雪清河下意识把盒子“啪”得一下关上了。

千仞雪急了，抓着雪清河的手，她还没看清楚里面有什么东西呢！

千道流也没看清楚，但是看着雪清河脸色似乎有些不对的样子，也对里面的东西有点好奇，开口道：“太子，也不必藏着掖着了，小雪这几天一直都在等你过来。”

雪清河抚摸着盒子上的天使族印记，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开口道：“我并不介意，但是我比较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什么？”

千道流很疑惑。

“我怕的是你看到里面的东西之后，会弄死我，还要把你儿子拉出来鞭尸。”

千道流惊愕不已。

千仞雪睁大了眼睛，对里面的东西更加好奇了，心里痒痒的。

千道流开始思考，几分钟之后他放弃思考，随后说道：“不管里面是什么，我以我的名誉发誓，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雪清河现在的心情真的很复杂，早知道就应该自己单独一个人打开的，现在好了，骑虎难下，如果只有大供奉一个人在这也就罢了，偏偏小雪也在这里………

犹豫了一会儿，雪清河再次把盒子打开，讲压在下面的纸张递给千道流。

千道流一副很淡定的样子，他认为雪清河夸大事实，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什么事情能让自己的心产生大波动了。

然而，当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后，千道流才发现是自己太天真了。

他一言不发，雪清河微微垂眸，没去看。

千仞雪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但是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踮着脚试图去够那张纸。

过了一会儿，千道流发出一声轻笑，用一种平静无波澜的语气对雪清河说道：“你早就知道这里面有什么，所以才说出那样的话吧？”

“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雪清河听出了里面咬牙切齿的意味，没有反驳，但还是说出了那么一点点的真相：“当初是他背着我拟定了内容，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千道流深吸一口气，低头看了一眼孙女，把那一纸婚约书给了她，千仞雪识字，等看完上面的内容以后，不禁张大了嘴巴，小脸上充斥着无措跟迷茫。

“什么时候？”

雪清河看向天花板，顶着千道流灼热的目光，又把目光转了回来：“千仞雪六岁的时候，那年魂师交流大会，我跟教皇私下见面，那时候我才知道他背着我做了这件事。”

千道流步步紧逼：“但你还是同意了，否则这上面不会出现你的太子印。”

千道流没有怀疑过婚书的真实性，字迹是他儿子的不假，教皇印也是真的，而且这婚书能出现在他儿子的遗物当中就已经能证明了。

他只是，有一种想要把儿子从棺材里拖出来鞭尸的冲动，那个时候，小雪也才六岁，这么着急，就背着他这个爷爷神不知鬼不觉把孙女许出去了？

而且对象还是天斗帝国的太子！

要知道武魂殿向来不偏向任何一个帝国，如果供奉殿的圣女——教皇的女儿嫁给了天斗太子，那跟武魂殿站队天斗有什么区别？

他的儿子为什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