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鸟

栾自游知道他是回不去了,索性不再装模作样地喝那份粥。

“跟我破罐破摔是吗?”虞传鹤将粥碗淡然地放在桌上,“无论你妈妈生多大的病,我总能将她从死神手里拉回来。但是栾自游,你不要惹恼我,否则我先送走她。”

“虞传鹤!”栾自游惊恐地喊住他的名字并忍不住哭诉着,“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威胁我,为什么这个人一定是我……”

他实在想不通,明明在高中时期虞传鹤是最讨厌他的,他以为高考后就不会再跟这人有关系,没想到大学毕业,他再见到虞传鹤竟然是被他关在家里,毫无自由可言。

虞传鹤没正面回答他,而是从床边站起来,踱步走到窗边,欣赏着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从虞传鹤站起,栾自游就一直盯着对方的背影,仿佛这样能把那人盯死。但他的目光很快就被白光笼盖的窗户上的虞传鹤那张无可挑剔的脸所吸引,因为它在光线的虚化下,渐渐变成他记忆里的样子。

刀眉狐目,疏远却不失温柔。

这是在栾自游印象里,虞传鹤高中时代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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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排列整齐的香樟,铺展蔓延到各个角落,沥青路上跃动着细小的浮毛,被和煦微风卷去人来人往的教楼走廊。

高二一班门前。

栾自游背着一个崭新的黑纹书包,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朝教室里面瞧了瞧,他在发现靠墙旁还有一个空座位时,很不自然地走入。

从他踏入教室的那一刻,班里的嬉笑声似乎降低不少。栾自游能清晰地感受到,此时此刻,同学们的目光正紧盯着他。他就像某种异类进入了别人正常的领地,这种审视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他迫不得已加快步伐走到早选定的位子坐下。

校服袖口因为他的慌张不知何时被蹭上去一截,他看着近乎乳白的手臂,心想自己或许真的是这些人中的异类。

从自幼生病开始,他就发现自己的身体与别人的身体不一样,他总是对自己持有怀疑态度,往往在被别人欺负时,无论是言语上还是肢体上,他都会下意识认为是自己的错误。久而久之,他开始渐渐自卑、内向,更害怕和别人交流。

所以从他坐下到老师踩高跟踏上讲台,他这期间就一直默默低着头看着早就分发在桌面上的课本。

不过他不想交流,学校也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说话,比如拿胸牌或是自我介绍。

从去年开始,梅山一中就实行实名制制度,每个学生在校服上必须佩戴自己的信息牌。若是日后犯了事,校领导单单扫一眼就知道学生在校的基本信息。

因为他的位次前面没人,栾自游根据老师从北向南的要求,便是第一个上台取胸牌的人。

他再次局促地站立,班里所有的目光几乎都全部投射在他摇摇欲坠的身上。他踏着沉寂的音符,携带着空白的大脑,在众多胸牌中寻找自己的名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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