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千仞雪的手机又响了：
胡列娜，是她高中同学，如今就职本地公安。
胡列娜：明天有时间吗？我休息。
千仞雪：干嘛去？爷爷马上手术了。
胡列娜：好吧那算了，本来想让你陪我喝两杯。
千仞雪：看情况吧。
胡列娜：行吧行吧，有时间跟我说，我去接你。
千仞雪：嗯。
把手机往旁边一撂，思想就开始飘忽了。
今天...真的很像一场梦。所有朝思暮想，在办个下午被满足，怎么让人不怀疑啊。
儿时，看着别的幼小的孩子，被妈妈牵着手，一起散步，隔着玻璃橱窗，看着汉堡店里被妈妈哄逗着喂下小块食物，看着被摸着头，冲妈妈开心的笑。
好像，和妈妈一起吃饭，一起散步，牵着手，被妈妈轻轻抚摸，就是她小时候所有的愿望了。那么简单，却那么遥远。
她回忆去那个瞬间，指尖互触的瞬间，滚烫的血液好像聚集在指尖一样，明明是温热的指尖，她却摸出了凉意。她好紧张，她甚至会因为感觉指尖要出汗而紧张。
比比东没有甩开她，她在那一刻几乎高兴的大脑宕机似的。
还有，临别前那轻轻的抚摸，像给小动物顺毛一样，轻柔，小心。
好像与她所有的接触，都令她开心与兴奋。
千仞雪根本不会注意到，在她的思维活动是，身体的血液也兴奋起来，耳尖和两颊有轻薄浮现的樱粉色。
直到思绪被拉回来，才摸到自己滚烫的脸颊。
自己一定是疯了，对母亲的渴望，还能脸红？
拿上浴巾冲了个澡，才勉强平复心情，然后带着倦意入睡。
......
比比东靠在床头，手心的阵阵钝痛刺激着她，止痛药还没起效。
她有点不太了解，自己临别前对千仞雪的行为，她并非出自本心的，只是下意识这么做了。
头脑开始被困意入侵了，她招架不住了，就这么睡吧。可她又不想睡，噩梦实在是太折磨人了，让她深陷在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里，像被拉进暗无天日的泥潭，始终找不到出口，看不到希望。
......
真是奇怪啊。
她又做梦了，不是噩梦。
依旧逆着光，踩在柔软的草地上，白光亮的人睁不开眼，眼前的人也看不清。
这是哪？她是谁？
比比东眯起眼，她想去追寻那人的面孔，却没来得及，那人又拉起她的手，走向一片紫色的花，她认不清是什么花，只是一大片的紫色，或许是薰衣草吧。
金色的发丝闪着光，明媚又耀眼。
慢慢地走，不用着急。
直到望向四周，眼中只有无穷无尽的紫色，她才停下。
光又开始变强，像之前那样，她想去看看，看看她的面孔，一阵风乍起，花瓣漫天，迷住了眼。
朦胧中，少女好像散成了花瓣，随着风，被吹散了。
“妈妈，可以爱我吗...”
熟悉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
她又惊醒了，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又算是安稳的一夜。
那个少女，真的好熟悉，好像就在最近，她们就见过，但是就是想不起来。
妈妈...
为什么叫她妈妈？是千仞雪吗？千仞雪自从小时候起，就很讨厌自己。她在幻想千仞雪向自己渴求爱吗？开什么玩笑，如果这样，也应该是她去渴望爱吧。
真是荒唐...
她在心里嘲讽自己，真是...自己是不是有妄想症啊。
......
千仞雪在家一天，百无聊赖的，想起了胡列娜的邀请。
千仞雪：在吗？晚上喝酒？
胡列娜：诶呦，稀奇啊，千大小姐主动要求陪我喝酒？不怕家里那位？
千仞雪：...
千仞雪：我成年了，她管不着。
胡列娜：开玩笑开玩笑，晚上八点我去你家小区门口接你啊。
......
嘈杂的音乐，昏暗的灯光，这是让人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地方。
千仞雪捏紧玻璃杯的杯沿。错综的菱形，折射着吧台的灯光，散落在黑色的吧台上。
胡列娜觉得她今天格外不对劲，她们俩来酒吧的次数不多，就两三次，每次都是感觉自己受挫来喝酒泄愤的，千仞雪也只是点一杯鸡尾酒听她说，适可而止，不会喝很多，简直就是乖乖女。
今天是真的很反常，点了古典教父，25度的酒一杯接一杯的，当水喝。在胡列娜劝阻她但是仍然灌下四杯后，她已经开始有些醉了。
趴在桌子上，看杯子里的冰块。
脸红红的，看着却有点可爱。
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她站起身，对胡列娜说：我去洗手间。
胡列娜只好起身陪着，站在洗手间外，靠着洗手台。
听见里面千仞雪在嘟嘟囔囔着什么，这家伙...酒量这么不好吗？几杯就醉了，开始说胡话了。
隔间的门推开了，千仞雪看似平稳的...走了条斜线，然后撞在了门框上...
胡列娜听见Duang一声，赶紧冲进去，看见了捂着额头的千仞雪。
“我的小祖宗啊，这都能撞着。”
然后扶她回吧台，准备拿她手机给管家什么的打个电话，结果看见了...
刚刚播出去的电话，给...比比东...
胡列娜心凉了半截，自己为什么没进去阻止她！！！
比比东曾作为特邀专家去胡列娜的大学开展了律法演讲培训，她一看见比比东，就把她视作自己的女神，也知道这是千仞雪的妈妈，本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找个机会和女神认识一下，但是这个母女关系太复杂，结果第一次见面，竟然是...
背后冷汗直冒，千仞雪又要了一杯，胡列娜拦着：
“小祖宗你别喝了，一会你妈来了不给我皮扒了！”
千仞雪却执意，她拍开胡列娜阻拦自己的手，却被另一只冰凉的手抓住手腕。
胡列娜吓得寒毛都竖起来了，这是谁？这是武魂市最权威的律法大师啊！自己的形象在女神心里就这么毁了...
欲哭无泪啊...
千仞雪还在挣扎，嘴里嘟嘟囔囔：
“别碰我...我再来一杯...”
比比东脸都黑了：
“再来？再喝你把自己喝没了。”
胡列娜在一边战战兢兢的，她以为比比东没有发现自己，不曾想下一秒...
“你是她朋友吧，天黑了不安全，我给你叫辆车把你送回去，早点回家。不然一些人不怀好意太危险了。”
女神和自己说话，小狐狸直接结巴了：
“嗯...不...不用麻烦您，我打辆车就好了...不用麻烦您的，而且...毕竟小雪是我约出来的...对不起啊...”
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来自女神的冷眼，比比东只是思考了两秒：
“天黑不好打车，我叫车把你送回去，毕竟和千仞雪一起出来，晚上一个人别再有什么闪失，而且，你约她出来没什么问题，虽然两个女孩子还是不安全，但是彼此有个照应，这是她没有把控好尺度，喝醉了不是你的责任。”
胡列娜已经不敢抬头看她了，她觉得，这个女人太完美了。
“谢...谢谢您，但是真不用麻烦您了。”
比比东还是叫了辆车，看着胡列娜上了车，才发动车子往家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