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谢世
盛夏,蝉鸣聒噪,对于居住在半山腰上的这户人家来说,又是一个忙碌的季节
涂岚:小四!拿包盐过来!
涂四:好
涂四曲着身体,蹲在木桌下,伸长手摸索着还吊着几根蜘蛛丝的盐袋子,摸出一包递给站在自己旁边的弟弟
涂正豪:姐啊,我记得调料罐里好像还有盐啊?
涂岚:啊?
涂岚正在炒菜,锅里噼里啪啦的声音迫使她加大嗓门
涂正豪说着,打开沾上油的调料罐,明显盐还有一半
涂岚一把夺去,边舀盐边嗔骂
涂岚: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把菜洗了!
涂正豪默默竖了个中指,拉着涂四一同接受菜虫的洗礼
涂四一向家务是三个人做得最不好的,扫地灰尘飞扬,接水总会溢出来,炒菜会糊且是生的,这次果不其然,又被找出了问题
涂正豪:啊喂喂喂!你怎么洗菜的?这张被吃得叶子都没有了,你看不见?
说着,涂正豪面目“狰狞”地拿出已经被菜虫糟蹋得差不多的菜叶
涂四:……
涂四:没看到
涂正豪作鄙夷的神色,认栽似的把涂四洗过的菜又洗了一遍,小声嘀咕
涂正豪:真是的,以后要是没有我们你怎么做饭哦……
经过两人,哦不,经过涂四的初加工,涂正豪的再加工,白菜终于被洗好了
太阳从东方马上就要挪到中间
涂正豪:哇——姐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吃饭啊?
涂正豪整个瘫坐在小沙发上,鬼哭狼嚎
涂正豪:我的将军肚都要饿没了
涂岚:喊你去问问爸爸还有多久喂完牛,你又不去!
涂岚:饿死算了!
涂正豪:诶?怎么就只喊我一个人!二哥呢??
涂四:……
涂四撇开头,因为他一点也不想闻到牛粪和猪屎的味道,尤其在吃饭之前
但一般都不会如他所愿
涂正豪:走走走!我们一起去喊!
涂正豪生拉硬拽,终于把软泥一样的涂四拉了起来
涂四作了一波心理建设,和兴致勃勃的涂正豪一同踏进了圈舍
“哞——”
涂正豪:芜湖!你是不是也想吃饭了?
涂正豪嘴上说着不想来这里,可是一走进这里却异常兴奋,毕竟这些牛和猪是他之前一直打交道的
涂四对于他和牛的对话不感兴趣,在圈里寻找那个身影
涂四:爸!吃饭了!
涂海远:哎!马上!
在圈舍的另一边,浑厚粗犷的声音如是回应
见回应了,涂四拉走还准备和默默吃草的牛胡吹海吹的涂正豪,离开这个充斥着粪味的地方
回到厨房兼客厅后,涂四才敢真正吸了口气
涂岚:他说还有多久好?
涂四:马上
这时的涂正豪已经去和狗滚一起了,在人追狗赶,或者狗追人赶
涂正豪:旺旺!这里!
灵活一闪,狗的前爪扑空
涂正豪:芜湖!没抓到!
涂岚:……
涂岚:涂 正 豪 !
闻声,涂正豪还握着狗前爪的手陡然松开
涂岚:马上就要吃饭了,你去跟狗打跳?快去洗手!
涂正豪不服地吐了吐舌头,在涂岚把拖鞋扔过来之际跑到了洗手槽那里
林间偶尔几声鸟鸣
一个身影终于从圈里出来
涂正豪:芜湖!可以吃饭了!
说罢,涂正豪就扑到了饭桌旁,等待开饭
涂海远光着膀子,在洗手台那里洗了把脸擦了擦汗才进来
涂海远:涂四,给我拿瓶啤酒
涂四:冰的?
涂海远:肯定要冰的撒,大热天的
涂四放下筷子,去堂屋,费力地拉开卷帘门
“吱——”
只开到一半,不然等会儿他一个人拉不下来
打开冰柜,寒气漫出,试了试温度,挑着最冰的一瓶,轻轻合上柜门
“嗒—”涂四把啤酒放上桌子
涂正豪:我来开!
涂正豪自告奋勇地接受开啤酒这一重任,因为他想第一个知道中没中奖
“嘣——”
啤酒盖子在开瓶器的作用下应声滚落,涂正豪连忙捡起来抹了抹又吹了吹
涂正豪:噔噔噔!
涂正豪把盖子给涂四看,涂四一看——谢谢惠顾
涂正豪:是不是?是不是再来一瓶?
涂正豪似乎很自信
涂四:……
涂四:是谢谢惠顾
涂岚:哈哈哈哈哈哈哈,看你这样子我还以为真的中奖了!
涂岚猖狂大笑
涂正豪一听被嘲笑了,不乐意,气鼓鼓的把啤酒递给老爸,坐回位置
涂正豪:切!这瓶啤酒如果是我去拿肯定会中奖!
涂岚吐了吐舌头
涂岚:不信
涂四只是看着他们斗嘴,默默干饭
饭后,分配洗碗又是“打的红血飞天”
不过,他们三个都逃不过最累人的一项工作——踩苞谷杆
开学之后,不仅没人帮家里放牛,而且也要到秋天,所以先把收了玉米的苞谷杆全砍下来,用机器打碎,倒在用塑料膜铺成的圈池里,再踩,把空气尽可能多的排出去,压实,最后洒一层去霉的粉末,最后包起来,木板压住
涂正豪:哎!!
涂正豪踩累了,索性一屁股坐在了苞谷碎屑上面
豆粒大的汗珠滚落,让涂四也有些疲倦,撑在周围的水泥砖上休息
涂正豪眼睛一转,一个古灵精怪的想法冒了出来,他突然趴在那里,屁股对着涂四,然后两脚疯狂往后刨,把好不容易踩好的碎渣全都刨起来掩埋住了涂四双脚
涂四:……
涂岚:……
涂岚:涂 正 豪!!
涂岚:皮痒了是吧?!
涂岚撸起袖子就准备整治一下涂正豪,涂正豪又是一个灵活闪躲,两人在圈里奔来奔去,最后还是牵连到了涂四
涂四:……
涂四面无表情地拂开头顶的碎渣,也加入这场“大乱斗”
“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跑!!”
“嗷嗷嗷嗷!别扯我头发!!”
涂海远:……
涂海远看着被搞的“面目全非”的苞谷渣,和滚成一团的三人,气不打一处来
涂海远:滚出来!
涂正豪:……
涂岚:……
涂四:……
三人顶着蓬乱的头发和沾满碎渣的衣服,唯唯诺诺地从里面爬了出来
一个大学生,一个高中生,一个初中生,站成一排
在牛圈前,教训的声音很大,屎味真的很臭,林间鸟鸣依旧清脆,旺旺的叫声依旧明朗,阳光依旧明媚
可是,不知为什么,涂四心里没有半点不悦,反而内心恬静,眼神飘向远方
————
夏夜,平房里唯有响亮的呼噜声和此起彼伏浅浅的呼吸声
“醒醒,醒醒,再不醒你就被抓走了。”
涂四睡眼朦胧地勉强睁开眼,一张极近的脸陡然出现在面前!
涂四:!!
涂四:谁?!
那人起身,没回话,而是一把抓住涂四手臂,眨眼间,涂四就从床上转移到了房子外面
晚风习习
涂四睁大了双眼,立马抽回手,警惕地看向月光下面容不清的人
涂四:你要干什么?
未知:我可没时间跟你一个字一个字地解释
是个男人的声音
他说完,食指往涂四额头一点,一大段记忆疯狂涌入脑海
涂四抱住涨痛的脑袋,双目微红
涂四:呃!!
妈妈……谢家……桐南城……谢文凯……我……
涂四:哈呼……哈……
涂四宛若溺水般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竭力想平复心情
涂四:你究竟……是谁?
涂四咬着牙,艰难地抬头
穿着黑袍的男人只是敲了敲下巴
未知:救了你妈的普通人
突然,男人看了看远处,涂四也跟着看去,一片漆黑没有任何东西
未知:他们要来了
男人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恶意
未知:给,你妈生前给你的
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上递过来一只蓝铃铛,在月光下有些幽冷
涂四颤抖着手接过
“轰隆——”
这次,涂四也听到了,是汽车的轰鸣声
男人黑袍拂过涂四的脸颊,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未知:‘无论你选择复仇还是隐忍,我都希望你能幸福。’
未知:这是你妈说的哦
语罢,男人消失在了黑夜,就像一场梦
轰鸣声迫近,屋子里响起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涂四连忙推开窗户翻回房间
这一夜,确实像梦一样
梦一般地知道自己的身世,梦一般地遇到一个神秘男子,梦一般地被一伙黑衣人带回陌生的古宅,梦一般,再也没有见到那个半山腰的平房和那片竹林
“族长,把他带回来了。”
“进来。”
涂四:呃!!
涂四被黑衣大汉猛地推进房间,脑袋撞在了地上
“你……叫什么名字?”
一道威严又极具压迫的声音,响起
涂四整个人趴在地上,刚想站起来,就感受到膝盖一阵疼痛,迫使他跪在了地上
涂四:唔!
“我让你站起来了吗?!”
巨大的威压让涂四脑袋嗡嗡作响,鼻下流出红色液体
“我再问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涂四扛着难以承受的威压,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涂四:……涂……四
“涂四?嗯……”
突然,涂四听到座上的男人讥笑了一下
“你以后就不用这个名字了,我会让管家去帮你重新登过户口。”
“你就叫……谢世。”
那时的涂四并不知道“谢世”这个名字代表什么,过了很久之后,他才明白,这个名字背负着血与泪,甚至是恶意的产物
————
“少爷,把他丢在这里是不是太过了?”
“过?他母亲就是婊子!竟然敢爬我爸的床,我这样对她的儿子算仁慈的了!”
“可是……这个精神病院在深山里,不好监视啊?”
“还需要监视吗?我敢打赌,把他丢进去不超过半个月,他就会崩溃而死!!别说了,快点把他丢进去!”
保镖打开后备箱,一股尸臭味弥漫出来
“呕——”
“你干什么吃的!!快把他丢进去!臭死了!”
谢世被打肿的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被捆住的双脚双手让他动弹不得,被蛆虫啃食地只剩骨头的双手已然感受不到任何疼痛,被挑断的脚筋却在发痛
“快!我才不想看见他这鬼样子!”
罪魁祸首在指挥,帮手们十分嫌弃地抬起谢世,从长着斑点青苔的墙上扔了下去
“砰——”沉闷的一声落在了院子里
谢世沉重的眼皮正在不停地往下掉,听着墙外汽车轰鸣声远去,以及不远处渐近的脚步声
护士:啊啊啊!!这、这是……
护士失声尖叫,当她看见院子突然出现的人时
院长眉头一皱
院长:快!多喊几个人来!去医务室!快!!
谢世昏迷之前就听到了这两句
————
护士:小四……小四?
护士在正出神的谢世眼前挥了挥手
谢世回神,看向她
谢世:怎么了?
护士:今天是你的生日啊,你本人怎么还忘了呢?
护士双手抱胸,嗔怪道
谢世微微点头,继而,重新看向院子那棵唯一的梧桐树
护士一看他一些兴趣都没有,也索性挨着他坐在了水泥地板上
护士:你好像很喜欢梧桐树
护士望着那棵沐浴在阳光下的青葱树木
谢世没有否认,他不可能说,他看着那棵树会想起他在谢家遭受的非人折磨,即使他已经准备忘记那一切好好在这里生活
护士:哎……
护士手肘搭在曲着的膝盖上,托着下巴,回忆道
护士:想不到小四你来这里已经快一年了
护士:当初你受那么重的伤,我还以为……
护士停顿了一下,转而看向谢世
护士:你一定是被神明保佑的吧!对!一定是这样!不然,怎么能在一个月之内身上的伤全好了呢!
谢世:……
谢世闻言,想到了什么,敛眸
谢世:可能吧
护士:要不然就是我的医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水平!能够让你起死回生!
说着,护士故作老成地摸了摸下巴
谢世:……少做点梦
护士:小四怎么能这样说呢!
护士气呼呼地站起来
护士:算了,我是个大人,不跟小孩子计较,我去给你拿蛋糕了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谢世自然想起刚来这里的时候,原本他也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可是在某天晚上那个黑袍男又来了——
谢世:唔!
药粉洒在伤口上让谢世惊醒,但黑暗中只能看个大概
是……他
黑袍男见病床上的人醒了,动作没停,可是,床上那人却费力地抬起只剩森森白骨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谢世:杀……杀了……我……
声音已然沙哑得像在砂纸上摩擦,粗粝
未知:……
黑袍男动作一顿
未知:你可想好,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次的声音不是上次的男人,反而有些青涩
此时的谢世已然顾不上此人究竟是谁,发烧的额头滚烫异常,一心求死
谢世:我……本就……一无所有
未知:……
未知:闭上眼
黑袍男冰凉的手掌盖上谢世的双眼,他能感受到谢世滚烫的额头和轻颤的睫毛
黑袍男垂眸,看着眼前微微颤抖,瘦弱不堪的躯体
谢世感觉时间过得十分漫长,仿佛是蜗牛在推动秒针
突然,谢世感受到耳边有温热的气息喷洒
未知:我妈说过
未知:当光明不再,你,是否还能追寻永恒明天
未知:我还没有成功,要不,你带着我的这份一起去追寻?
谢世记得,当时自己已经无力回答
未知: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黑袍男起身,把他的手腕凑到谢世干裂的嘴唇边
未知:咬一口
谢世艰难地撑着眼,嘴唇连张开的力气都没有
黑袍男似乎也看出谢世确实没有力气,便自己咬破手腕,鲜血涌出,他捏着谢世下巴,迫使他张开嘴,鲜红温热的血液就这样滴落进谢世嘴里
未知:记住
未知:你这条命是我救的
未知:在没有找到你的明天之前,不准舍弃
见谢世喝的差不多,黑袍男收回手,化作点点星光消失在了黑夜中
谢世陷入黑暗之前,还想着这个男的真过分,仅凭一人意愿就救了他
————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喜悦的生日歌让谢世再次回神,今天他好像已经走了两次神,仿佛有什么预警
护士:来来来!寿星快许愿吹蜡烛!
谢世双手合十,闭上眼,心中默念愿望
我希望,我和大家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我希望,护士姐姐永远开心
我希望,院长叔叔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我希望,我能再见他一面
谢世睁眼,吹灭蜡烛
护士:开灯开灯!分蛋糕了!
护士满心欢喜地主持生日派对
欢声笑语传出深山,奔走在烧红的天际,似乎还想传达给谁
————
又是一个寂静的夜晚
谢世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甚至拿出了一直带在身边的那颗铃铛,抚摸着上面繁复的花纹
谢世:你说,他会来吗?
少年攥紧铃铛,缩成一团
当一切静谧被打破,就是梦醒的时刻
“救火啊!!”
“快跑!!!”
嘈杂的声音在院内响起,待谢世被吵醒,大火已经烧进了大楼
怎么回事?
谢世冲出房门,被推搡着
人们想打开大门,却无论如何推和砸都没有任何作用,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熊熊大火,哀嚎乞求咒骂声混合着死亡的恐惧席卷惊慌的人群
“少爷,这次应该能够把他烧的连灰都不剩了!”
“哼!他也是命大,被我那样教训居然还能活着,要不是昨天他们下山来城里,我还发现不了!这次就把他斩草除根!而且族长马上就易主了,我绝不能让他坏了我的大计!”
“少爷说的对!每任族长接任前都会觉醒灵力,依我看,少爷马上就能觉醒了!”
“哼!那是肯定的!”
谢世在楼梯间逃窜,被黑烟熏得眼泪直冒
谢世:护士姐姐!院长!你们在哪里?
谢世逆着下楼的人流,往楼上走,可是每当他到一处,除了火还是火,终于,他找到了员工楼层,推开院长的门,早已是一片漆黑,在座椅上坐着的是不知什么时候就被杀死了的院长,太阳穴上还有子弹穿过的血窟窿,身体烧焦,散发出糊味
谢世:院……院长!
谢世从未感到嗓子如此哽咽
谢世连忙奔向另外一扇门
“哐——!!”
木门被暴力撞在墙上,在被烧黑的铁床上,赫然躺着一具炭黑的骨架
谢世:啊啊啊啊!!!!
谢世抱着头,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几个小时前,还在给自己唱生日歌,分蛋糕的护士姐姐,送自己生日礼物的院长,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谢世:不……不要!!
谢世瘫坐在渐变滚烫的地板,浓烟依旧在蔓延
大火明明是从院子开始的,顶楼的房间却早已变成了焦黑,一定是有人先一步烧了这里!
是谁?!!
谢世心中已有答案
“不要……我不想死!”
“跑!快跑!!”
人群还在往楼下跑,谢世摇晃着行尸走肉般的躯体,走进浓烟,踏上天台
这里没有任何人,周围是漫天飞舞的火星,呛人的黑烟,漆黑的天幕眼睁睁的看着生命被夺走
谢世:呵……
谢世感受身体的变化,一股力量游走全身,身后已经有一部分人走投无路上来,拼命拍打着天台铁门
谢世漠视着一切,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在无人知晓的地方,一颗铃铛悄然落地
谢世:召之即来,雨
少年轻声念道
甘霖降落,熄灭了肆虐的大火,可是,被夺去生命的人呢?再也回不来了
“少、少爷!下雨了!!”
“怎么可能?我昨天看了天气预报……”
男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了朝他一步一步走来的人
“快!快杀了他!!”
保镖应声而上,却被瘦弱的少年捏指而成的符隶贴住,止住了动作
“啊啊啊!!不要……不要过来!!!”
男子狼狈不堪的摔倒在地,惊恐的后退
谢世凝视着他,轻声说道
谢世:去死吧
那夜,世人只知谢家易主了,还是家主在外的一个私生子掌握了权利,那夜,谢家大换血,哀嚎不断,只待黎明来临之际恢复了往常
————
谢世坐在主座上,垂着眸,抿了一口茶
“族长,那些谢容残党都已被剿灭,这下您终于可以休息了。”
大厅里半跪在地的男人毕恭毕敬地汇报,毕竟,坐在主位那位可是年仅二十就让谢家提前易主的人
谢世:嗯
谢世:你再去办件事
“族长请说。”
谢世:我要去上学
“????”
谢世的语气不像开玩笑,却让底下的人不明白了,他明明坐拥数不尽的财富还去吃上学的苦干嘛,哦~一定是族长想完善自己的能力!
“好,属下这就去办!不过,您想去哪所大学?”
谢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
谢世:A大
————
A大,校门口
今天是计算机系和哲学系的篮球比赛,打完上半场后,谢世无所事事,出来闲逛,好巧不巧看到了一出颇具奇怪的好戏
在马路边一个带着黑色眼镜的瞎子道士正在和一个青年battle
巫不错:大爷,你这算的命不准啊
算命大师:胡、胡说!
算命大师:我王瞎子算命算了好几十年了,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敢污蔑我!
巫不错指着自己的手心
巫不错:可是,我的手相明明是孤苦伶仃的相面,你怎么说我是大富大贵呢?
算命大师:哈?!
这下,王瞎子懵了
他不明白,这年头居然有人觉得说好话不好??!
算命大师:我说是大富大贵就是大富大贵!
巫不错:不是啊,这手相明明……
谢世随意瞥了两人两眼,觉得他们斗嘴没意思,准备进去了
算命大师:就算是假的只要有人信就行!
巫不错:我妈说过……
谢世:……
谢世脚步顿住了,猛然回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还在辩论的青年
巫不错:我妈说过
巫不错:假的始终是假的
说罢,巫不错惩罚似的拿走了放在木桌上的矿泉水
巫不错:要是下次你还说假话,我就不只拿走一瓶水了
巫不错头也不回地离开路边,只留下王瞎子在那里咒骂
谢世躲在旁边的树干后面,看着青年走近校园,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一直跟到了他即将进行比赛的体育馆
看着他和对面哲学系的一个人打招呼,坐在了那人的位置上
鬼使神差的,谢世换上球衣,去找他搭话,买了瓶五块钱的矿泉水,回到队伍之后,谢世摩挲着碰到的指尖
他可以确信,他就是自己正在找的人,奇怪的说话方式,不容置疑的语气都在指向那个人,就算他在假装不认识自己
谢世回想起刚才巫不错的笑容,也跟着轻笑一声
谢世:他笑起来真好看
我好像,找到了我的明天
你,找到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