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谷前行

一声短促而急切的哨音撕裂了空气，不远处传来马儿粗重的喘息声。林思瑶利落地翻身上马，从容又果决地命令道。

林思瑶：出发！

行云望着她的身影，又看了眼命悬一线的穆沉冥，挥鞭驱动马车。骏马一路在前边开路，驱散零零散散的几个路人。

随着一道烟火飞上天空，人们似乎收到什么信号一般，路人自觉地拿起扫帚铲子开始清理地面上的积雪。

一路畅通无阻，马车朝着郊外疾驰，黑色的纱巾遮掩住前面女子的脸庞，飞溅的积雪模糊了视线。

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

马车外寒风呼啸，林思瑶的手指被寒风刮裂出数道口子。

榻上的穆沉冥似是感应到什么，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呢喃，模糊得像梦呓：“阿瑶……”

大雪封山，仅剩一道陡峭的小路，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看不出虚实。马车止步于此，行云的双眼猩红，喉咙像被风吹裂出声。

难道二皇子真要……

林思瑶：抱他下来！

未等丧气的话出口，林思瑶跳下马，冲进马车，将穆沉冥拉出来。

行云：你要做什么？过不去的！

林思瑶猛然回头，眸光如炬，狠狠瞪向他。那眼中的执着仿佛一个着了魔的人。

行云松开手，掏出一捆绳子，将穆沉冥绑在自己背上。

行云：我来背二皇子，这里你熟，你来带路

林思瑶站在风口里，雪山峭壁陡峭如削，积雪下的岩石滑腻冰冷，她一只手死死抠住石缝，指腹被磨得鲜血淋漓，与冰雪交融成暗红的冰碴。

行云凝视着那片被鲜血染红的雪，心中难以掩饰地泛起波澜。然而，眼下已无暇顾及更多，他的目光迅速扫过积雪表面，双手果断探入冰冷的红色中，摸索着能支撑的受力点。寒意刺骨，却压不下他内心的焦灼与忐忑。

穆沉冥趴在他肩头，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黑紫色的毒纹已蔓延到脖颈，偶尔清醒时，会用尽全力攥住他的衣袖，哑声道。

穆沉冥：阿瑶呢……

行云不敢回他，若是穆沉冥知道林思瑶在前面蹚路，估计会直接挣扎着放弃治病。

不知过了多久，远方的黑暗中渐渐浮现出一丝微弱的灯火，那光点如同风中残烛，在夜色中摇曳生辉。是了！那是村子。

林思瑶：到了，到了……

话音未落，脚底的岩石忽然松动，她的前方没有任何受力点，林思瑶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

行云：阿瑶！

行云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抓住了一截枯木。

“咔嚓”一声，枯木枝应声断裂只剩部分藕断丝连，林思瑶悬在空中。

林思瑶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穆沉冥，和死死抓住自己的行云。

寒风卷着雪沫灌进喉咙，林思瑶冻得浑身发僵，却死死咬着牙。

林思瑶：你放手吧！

行云：不行！

行云的手被勒得通红。

行云：我一松手，你就掉下去了……

林思瑶找到雪底的草根，再次说道。

林思瑶：你放手，我自己能上去！

行云见她似乎并无危险，便缓缓松开了手。然而，就在他刚站稳的瞬间，那半截枯木却骤然失去了支撑，从积雪中挣脱出来，摇晃着滑落下去，径直坠入了深不见底的雪谷。

行云暗道好险，正要给林思瑶丢绳子，身后忽然传来重物坠崖的声音。

行云猛的意识到什么，然而回头时，身后空无一人。

行云：阿瑶？

喉间像是被滚烫的沙砾磨过，他朝着雪谷深处嘶吼。

林思瑶：阿瑶——！

声音撞在岩壁上，碎成无数颤抖的回音，却连一丝回应都听不到。

姜素雯的居所在雪幕中显现。行云望着那点微光，再也支撑不住，带着穆沉冥一同跌坐在雪地里，明明来得及，他却仿佛撑不住了一般：“到了……终于到了……”